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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左相儿子死在军营的事实。他如果是干脆战死沙场倒还好说。
后面的版本,传到京城已经几乎变成寒大将军死而复生,从乱葬岗爬回来的神话传说了。
晚上谢兰因随父亲去营帐时候路过,看了一眼,寒无见还是紧闭的双眼,让人觉得他永远不会睁开了。
晚上,大夫就被接二连三地叫进去,叫人以为是真的没挺过去,针灸一番后倒又好了些。熬过一天,病情好起来,又在寒夜恶化,这样极端反复了好几天的时间。
皇帝病危、九皇子监国的消息传来军营,寒无见已经能睁眼了。
谢兰因在他房里,捧着一本军事论据在看。寒无见偏头问他怎么在这里。
“父亲让我把你落的东西还给你,”谢兰因跳下椅子,指了指桌子上的玉笛,“军中多事,他叫我看着你。”
寒无见动了动手指,让他把笛子拿过来。谢兰因走向他的床榻,把玉笛递给他,寒无见握住,冰凉的触感牵动他肩膀钻心的疼痛,他闭眼默念了两遍谢余的名字,把玉笛放入枕下。
“陛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您家人的信。”谢兰因把一张矮凳踢过来,坐下,并不着急帮他去拿,“朝中传来风声,可能要议和了。”
“……议和?”北狐军士势如破竹,一般将士就很难抵挡,何况是都督治下因太平松散多年的大魏军。如今朝堂正在春秋轮转的节骨眼上,议和无异于最好的缓和选择。但是。
寒无见虚弱得闭了闭眼睛,道,“那些蛮族不会同意的。”
颜虞渊同意了。
“但是我们殿下有一个条件。”北狐使者道。
“请说。”
“我们不用真金白银,绫罗万匹,也不需要割地让城,或是授予我们什么官职。”使者道,“殿下要寒将军来和亲。”
第4章 和亲
大魏的寒将军,是美到可以要蛮族皇子来求亲的地步。
这当然是美化后的笑谈。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使者是为谁求亲?王子还是公主?如果是以男人的姿态嫁过去,这就是板上钉钉的折辱,以寒将军和北狐的多次交战、并给他们造成的打击来看,寒无见过去后的下场绝不会好看。
谢兰因问谢庭:“父亲,谢余会同意这种荒唐事吗?”
谢庭正在看飞鹰传来的密件,冷笑道:“为什么不?”
在亲听了京城旨意后,寒无见强撑着坐起:“我不会过去和亲,恕臣死难从命。”
统帅道:“寒将军,这并不是全然陛下的意思,是蛮族指名道姓的要您过去。你要死,也不是你一人的生死,而是整个玄城的覆灭。”
寒无见攥住了床头挂起的佩剑,拔出半截,谢庭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儿子谢兰因。谢庭道:“这当然不是陛下的意思,这是监国皇子的意思。”
他把皇子二字咬的很重,适度地停顿,不是想给寒无见体会各种意味的时间,寒无见当然知道那是他的谁;谢庭只是需要旁人都听清楚,谢余再狂,也还只是个皇子。
统帅似乎对谢庭有所忌惮,偏了偏身,默默无语。
寒无见低头,披散的青丝顺着肩膀垂下床榻,他握住剑柄的手紧了一紧,力度之大,碧色青筋凸显在手背。
他松开手,按到床上,垂落的长发几乎遮住他半张脸。
其他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谢兰因走出去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痛苦,他受住那两剑时候都没有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
“兰因。”父亲叫他。谢兰因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半夜,天气并未恶化,寒无见的情况反而急转直下。
大夫被连夜驾车请过来,提着捡拾了药包的木箱,为榻上脸色难看的寒无见诊治。
谢庭过来掀帐子看了一眼,叫儿子留在这里,自己走出去了,他闻不得药味。
大夫把针具一一放回箱子,把药包交给谢兰因:“还麻烦小公子去煎一碗过来。”
谢兰因接了,掂量了下,比前几日的还重了些,怕不是又加了几味。谢兰因问:“他情况如何?”
大夫见他是个孩子,左右环看无人,轻声道:“怕是不成了,若是熬过今夜都还好些。”
说罢,他回看了一眼床上病榻缠绵的人,道,“他这是生了一副短生相。寒将军虽然行军,但切他的脉就能看出来,他是先天娘胎里带出的不足,后天都于事无补。我早些年就听说,有些人生来命里就是带着缺的,老一辈的人们都容易看出来。我行医久了,也有此感悟。”
谢兰因并不以他的话为然,他但接过药包,走到炊事处煎了,守在后勤的士兵很少,有些事需要亲力亲为。
谢兰因对着煎药的炉火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外面已经在下雪了,药味十分浓重,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父亲不喜欢是自然的。但对谢兰因来说,不喜欢并不代表不可以忍受。
谢兰因端着药到寒无见屋里时,大夫不知道去哪里了。谢兰因把药端到寒无见跟前,半跪下,想了想,把药碗搁在旁边的桌子上。
寒无见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一块降温的手帕,他风寒一直不见好,脸色苍白得让人觉得触不着实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一抹。
这景象很熟悉,母妃当时也是这样睡在床上,桌子上的药渣冷了一夜,父亲像他这样跪在榻前,握住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前。
寒无见咳嗽两声,嘴里含糊叫起“阿余”来,像是做了一个灾难深重的噩梦。
阿余是谁?谢兰因短暂地思考了一瞬,并没有把它一下子和谢余联系起来。他逻辑印象里,那也许是个与寒无见有情感羁绊的女人。但她可能等不到她的寒将军凯旋而归了。
谢兰因帮寒无见把手帕放铜盆里重新浸了一遍,敷在寒无见额头。后者睁了睁眼睛,眼眶湿红,仿佛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阿余,你为何……”
谢兰因等着他说下半句话,没有下半句了。寒无见似乎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身已非梦。
谢兰因把药端过来,扶他起来喝,但他摇了摇头,伏在衾上对谢兰因道:“我若是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不必逼我去和亲了?”
若是旁人在场,他断不会再说出这种混沌的忤逆之言。
谢兰因道:“他们说了,你就是病死,也要死在北狐营帐里。”
谢兰因与父亲道:“我担心他会自戕。”
“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谢庭冷笑一声,把手中的密信揉做一团,点与烛火烧了,“他心里放不下一个人。当一个人心里放不下另一个人的时候,连战争都没办法彻底杀死他。”
“但是,你不需要这种同样是弱点的信念。”父亲目光灼灼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