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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

云海茫茫,无边无际,真如仙境般缥缈神秘。

看了一会儿,把怀里的背包往上凑了凑,轻声道:“妈,快看,多好看的云,以前都没见过,您以后,该不会就住住在这种地方吧?”他望着窗外的眼睛弯起,露出懵懂单纯的笑,“也挺好的,多美啊。”

北方山区的冬天不比城里,格外的冷,也许村子里没住什么人了,好多路都荒废了。

路两边荒草蔓延,唐松灵怀里抱着背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天已经黑了,冬夜里的乡下静悄悄的,但他并不觉得害怕,甚至心里很是安静。

后来唐松灵想了很久才明白, 原来那时候一个人在荒野上走,不害怕是因为有妈妈陪着。

虽然已离开多年,但这里的每家每户,每棵树的样子,每家门口的草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从前村口住着的唐家六奶奶,冬日里戴着个深棕色头巾,穿着厚实的农家人自己缝制的棉袄,拿一个小马扎,每天下午都要坐在门口晒太阳。

那时候她门口总是扫得特别干净,连一片树叶都没有,现在,却满地都是枯树枝,秋日里落的枯叶铺了厚厚一层,门上落了锁,上面裹着厚厚一层灰尘。

早已人去楼空,满目疮痍。

唐松灵站在破败的门口,望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小时候来唐家六奶奶门口讨好吃的情景,他想得认真,只是突然回神,才发现那已经只过去许久的事了。

用力吸了口气,将背包反背在怀里,他手里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提着一些从镇上买的纸活,快步往前走,待爬上一个坡,便到了家门口。

也许是地形的原因,山里的风格外急,风声急尖锐又凄厉,听得人心惶惶。

唐松灵抬头望着眼前塌了一半的门,脸上愣愣的,懵懂地,空白的。

从早上听到那个噩耗,他一直都出于这种放空状态,看着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地处理着苗韵身后事,灵魂却一直荡在半空,整个人都是一种奇怪的抽离状态,脑中是混沌得,不清醒的。

就像现在,他有些迷茫,想不明白自己早上还在京城,晚上怎么突然站在这个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山区小村。

有时候脑中清明一瞬,丝丝缕缕的恐惧和无助就会充斥着整个身体,每每到这时候,他便急迫得转移注意力,想池律在干什么,今天的论坛会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他有洁癖,昨天走得时候幸亏给他塞了一套床单被套。

呜呜叫着得寒风突然拔高一个度,唐松灵打了个哆嗦,猛地回神。

四周虽然黑暗,但他对这里有一种携刻在灵魂上的熟悉感。

他张了张嘴,像从前那样提声喊道:“奶奶!我回来啦。”

喊完,他有些紧张得搓了下手,侧耳细听着,但过了许久,都没听到那道熟悉的苍老和蔼的声音。

眼睛颤动着左右看了看,脸上慢慢爬上迷茫,很无助,很委屈,嘴角瘪着,却硬是没哭出来。

伸手推了下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晃悠悠扇动两下,又被寒风吹着猛地打开,撞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唐松灵抬脚走进去,拿着手电环视了下,满院子杂草,院角落枯掉的草已经长得齐人高了,几个窑洞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原本奶奶经常搬着小凳子坐的地方隆起一个小土堆,唐松灵抬头往上看了看,见窑洞上方有一处剥落,好一片凹了进去。

“灵娃儿,怎么才回来,天这么黑了,小心路上有狼。”唐松灵猛地转头,屋里点着暖黄的灯光,灯泡用久了,光线有些黯淡,但在这样的黑夜,已经再明亮不过。

“哎。”唐松灵应了一声。

屋子里走出一位老人,正撩起围裙擦手,“跑了一天,累坏了吧,锅里给你留了饭,赶紧洗洗手去吃。”

“奶奶.....”唐松灵喊着,眼泪顺着脸庞掉下,瞬间被寒风卷走,他急切得往前跑了两步,脚下被杂草绊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扑去,膝盖被磕得生疼,手撑在地面坚硬的枯草上,传来剧烈的痛楚,他顾不上这些,立刻爬起来,再看向刚才那个方向, 哪里还有什么灯光,窑洞坍塌,满庭凄凉,半个人影都没有。

唐松灵呆住,突然又听见有人叫他,猛地回头看去。

奶奶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阳光正好,树影婆沙,满树雪白的梨花被风一卷,纷纷扬扬散了满地,唐奶奶手里拿着鞋底,用针线仔细纳着。

“前段时间把你的棉鞋翻出来晒了晒,都烂得不能穿了了,鞋面全是补丁,前几天托你六婶子去镇上买了布,赶冬天能做出两双来。”

“奶奶。”唐松灵轻轻叫了一声。

老人正低头纳着鞋底,听见声抬头望过来,“怎么哭了?是不是隔壁村那个小胖子又欺负你了?奶奶找他去。”

“没人欺负我。”唐松灵急着往前走了两步,“我想奶奶了。”

老人却摇头,突然流下两行泪,“我的灵娃儿被欺负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念什么书了。”

“不,没有....”唐松灵慌了,眼睁睁看着满院梨花纷乱飞舞,卷着所有的阳光消失不见。

“奶奶!”唐松灵大喊一声,踉跄着往前跑,跑了一半,又生生停住,院子里那颗梨树光秃秃站着,被夜色衬出黑漆漆的影子,在寒风中摇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冷空气顺着气管灌进肺里,浑身似乎浸着冰水,大睁着眼睛看着空荡漆黑的院子。

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

半晌,萧萧寒风中响起一道极力压抑着的嘶哑的哭声,像是憋了许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于是崩溃了,绝望了,痛不欲生。

寒风卷着太过凄楚的哭声飘向远处,于是更像夜半的疾风在叫。

很久,哭声才渐渐止息,他在冷风中站了会儿,喃呢道:“妈,回家了。”

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骨灰盒,用一张白布垫着放在地上,又用把其他白布用剪刀裁剪开,拿了针线快速缝制,做工粗糙的孝衣孝帽做好的时候,手已经冻得快拿不住针了。

他站起身,穿上孝衣,戴上孝帽,又环视了一圈院子,抱起骨灰盒往地里走,夜幕中,远远看见三个土堆,上面长满了枯草。

他看了许久,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曲腿跪下,给爷爷奶奶和爸爸都磕了头,往旁边走了几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铲,开始动手挖坑。

骨灰盒很小,不需要挖很大,但需要挖得深。

直到深蓝的天上蒙了一层白纱,原本平坦的地面隆起一个小土堆,周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找了些麦草,点燃放在土堆前燃着,浓白的烟雾随着寒风漫天摇曳。

身前放着一堆黄表纸,他用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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