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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灵按得那几下。

从床上做起,看到床位趴着的人愣了愣,掀被下床。

唐松灵趴着的姿势很别扭,一看就难受的那种,但可能昨天折腾太晚,他睡得很沉。

池律碰了碰被压在脑袋下的那只手,是冰的。

唐松灵穿着的是睡衣,丝质的,和池律身上这件是同一款,只不过码小了两个号,但睡衣的领口普遍偏大,趴着的时候,一侧勒着脖子,另一侧则从肩头滑落。

可能是这片皮肤常年不见光,比别处白嫩许多,池律静静站着看了片刻,想去帮他拉衣领的手指突然打了个弯,轻轻落在裸露着的肩头,也是冰得。

须臾,捏着半落的衣领提上去,遮住那片嫩白,俯身将他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到窗边将大开着的窗帘拉上。

九点左右,池律停好车,找肾内科主任聊了几句,国内目前针对肾脏衰竭这块除了换肾没有更先进的医疗手段,听说国外在研发人工器官,要临床那也得个十几年。

总结下来,苗韵就是活一天少一天。

池律本想给她换个单人病房,至少干净点,但又想起穆宁说她跑丢过,想想还是算了,至少周围有人看着。

他将签好的劳动合同递给对面坐着的中年妇女,“以后麻烦您了。”

穿着蓝色外衣的妇女有些拘谨,脸上堆起的笑让皱纹更加深刻,见合同递过来,赶紧松开捏着衣角的手去接,“不客气不客气,您给的酬劳这么高,我一定给您伺候周到,您就把心放肚子里。”

池律亲自将她领到病房门口,指着认了人就转身走了。

快步走出医院大楼,池律看了下时间,还早,正要往停车场走,突然被人叫住。

“池律?”

循声转头,看见背后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一位妇女,正探头看着他,面上带着意外又惊喜的笑。

池律愣了下,觉得有些面熟。

“是池家的小孩吗?你妈妈是秦家大小姐秦玉贤?”边说着,已经站起来往这边走过来。

池律点头,还是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是你李阿姨呀,贺旗妈妈,不记得了?我和你妈妈是好朋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贺母满脸惊喜,在池律面前站定。

池律这才想起来,印象中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竟已这般衰老,难怪他一时没认出来,不过看着精神倒还好。

“阿姨您好。”他微微欠身,“抱歉,刚刚.....”

“嗐,没事,我和你妈妈都老多年没见了,你那时候还小得很,认不出来正常,来医院看病还是?”

“家人生病了,来看看。”

“哦...”贺母点头,“玉贤吗?”

池律道:“不是。”

见他这样,贺母也不多问,上下打量着他,感叹道:“多少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你妈这几年怎么样?还好吗?”

“她很好。”池律道:“谢谢李阿姨关心。”

“这么客气,这孩子。”贺母笑得很是和蔼,“我才是要谢谢你妈妈,哎,她是个好人呐,当年我落魄的时候,也就只有她还惦记着我。”

池律面露疑惑,他明明记得贺家出了那些丑闻之后,她再没和贺家来往过,后来贺家倒台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和贺太太来往,总不能是去看笑话的。

贺母见他不解,笑道:“我现在落魄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打扰你们,帮我给你妈妈带个话,问个好就行。”

池律想到早年传闻这位李阿姨身体一直都不好,现在看着却还不错,想来也是多年心结打开了,贺旗精心宅照顾的缘故。

他虽对贺旗看不上眼,倒是对贺母有几分敬佩。

有风吹过来,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个风口,气流速度很急,池律往旁边看了看,道:“李阿姨,我们去那边聊吧。”

两人去了一个能晒着太阳的墙角,池律扶她坐在长椅上,“您看着气色不错。”

“嗐,这几年想通了,就没什么了,不过有时候想起前几年,还是很后悔,那时候贺廉刚入狱,我浑浑噩噩,只有阿旗一个人撑着,现在是想一次心疼一次。”

池律抿了下唇,“抱歉,那时候.....没能帮到您。”

“哎,人性凉薄,自从我们家被查封,贺廉身份敏感,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消失了,也就只有你妈妈还念着早年的友情,愿意来看我一眼,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贺廉造了什么孽。”

也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明明听着合情合理,池律心中却始终存着一丝怪异的感觉。

神使鬼差地,开口问:“我妈说什么了?”

贺母叹了口气,脸色黯然道:“贺廉突然被人举报,且证据确凿,只用几天时间就把他带走了,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一向谨慎,一开始他身边的人经常换,后来包养了一个姓苗的女人长达四年,听说还有了一个私生子,这才被人抓到把柄,最后连根拔起,也算报应。”

“姓苗的女人?叫什么?”

想起高中时贺旗对唐松灵恨之入骨的样子,心脏猛的撞了一下胸口。

“苗韵。”

脑袋像硬生生挨了一锤,剧烈的轰鸣声震地眼前泛花。

好久,池律才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沉声问:“这都是我妈告诉您的?”

“对,不过她弄错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也是个可怜人,被贺廉那个畜生强迫的,那孩子也不是私生子,我们最困难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们帮我们渡过难关的。”

池律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被人捏住后颈的恐怖感,他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震惊。

“被...强迫?”

“是啊,可怜人呐,听说生病了,我怕刺激着她,也没去看过,不知道怎么样了,听阿旗说不太好。”

贺母又长长叹了口气,沉默着坐了会,才从往事中回神,有些抱歉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你应该很忙吧,我也到该吃药的时候了,记得给你妈妈稍句话,问个好就行了。”

她站起身,池律也下意识跟着他动了下,才发现身体僵硬不已,冷风刮骨,激得汗毛都竖起来。

看着贺母走远,池律在原地站了半晌,太过震惊,又太过混乱,一时无法将那些信息整合起来。

快十一点了,现在回去肯定赶不上午饭,池律掏出手机,上面四通未接电话,都是秦玉贤打来的。

车子上了高架,池律将车窗打开,风灌进来,翻搅着车内的空气,略带冷意的气流让激烈震荡的心绪渐渐回落,刚接收的杂乱信息被他迅速理顺。

有一个锐利且让他心惊的疑问渐渐在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后视镜中,眉飞入鬓,只是眉心沉暗。

很明显那时候秦玉贤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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