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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年,从小山沟走到城市,从畏缩变得自信,然后念书、工作、结婚、生子,他仔细看着每一个时间段的他,似乎在做一场盛大又无声告别。

最后一幕清晰的可怕。

池律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一个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然后,他醒了。

刚一睁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汹涌而来,脑袋闷痛不已,喉间干涩得厉害,他下意识张开嘴,却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偏头看了看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想要去够搁床头搁着的手机,才发现浑身绵软无力。

他抬手探了探额头,烫得厉害。缓了好一会儿才攒了点力气,本想去翻翻药箱找点退烧药,门铃突然响了。

池律撑着床头缓过一阵眩晕,才挪到楼下,见来人也比并不惊讶,只淡淡道:“你来了。”

路政儿闪身进来,顺便带上门,反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你住哪?”

池律没吭声,转身往卧室走,路政儿讨了个没趣,暗暗吐了吐舌头,又绕到他面前,正要说什么,猛然看到他不正常的面色,惊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还不等池律答话就擅自抬手贴上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嗯。”池律绕过她走进卧室,脱力般靠在床头,眉头紧紧蹙着,刚才路政儿猛然拔高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疼。

“吃药了吗?”

“正要吃。”

“正要吃就是还没吃,药盒在哪我去给你找。”

池律本不想让她帮忙,但实在难受得紧,好一会儿还是道:“你旁边的矮柜里。”

路政儿照顾生病的池律也算是有点经验,不一会就把该吃的药找齐,接了杯温水放在他手里,池律看也没看,合着水一起吞了。

路政儿有些心疼,轻声道:“你早上肯定也没吃早餐,空腹吃药很伤胃,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你再睡会儿,好了我叫......”

“政儿。”池律打断她,道:“你今天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他虽然憔悴,但神色清明,一错不错得看着路政儿。

路政儿知道她冒然来访很不礼貌,只低声道:“想来看看你回国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有呢?”

路政儿抿了下唇,“还、还能有什么呀?”

“好,那我换个方式问,昨天我爸要跟我说的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知道。”

池律突然笑了下,“什么时候。”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路政儿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将她的瞳孔尽数遮去。

“真的?”池律坐在床头抬眼盯着她,那眼神太过锐利,像是能直接看到人心里去。

路政儿只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背后竟生生出了一层汗,“真的啊,我为什么要骗你这个。”

“既然知道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

“你觉得我们应该像他们说的那样,一到年龄迅速结婚,从此以后所有恩怨落幕?”

路政儿下意识咬了咬下唇,躲闪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池律接着道:“我来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今天是来探我的口风的,想看看我知道这些事之后是什么打算。”他顿了下,又道:“政儿,我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我们。”

“可......早就已经说好的事了啊......已经做过承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承诺?他们拿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承诺,我同意了吗?”

路政儿脸色煞白,仓皇道:“你......什么意思?”

池律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路政儿,一字一顿道:“我不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婚姻,我无话可说。”

路政儿不自控的抖了下,抬起头,颤声道:“我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的婚姻只是因为到年龄了,适合,就结婚了,何况我们这个圈子。”

“不。”池律摇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你就会开始在意我对你的感情,会不断地索求,我给不了你,最终只会互相折磨。”

路政儿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不是的,我......”她抬头看着池律,眼眶已经盛满泪水,语气竟带着恳求,“你要是担心,我可以签下协议。”

第99章 你还留着

池律愣住,第一次有些不忍心看她凄楚的神色,深深叹了口气,无力道:“你回去吧,这件事我无法在短期内给出回应。”

还好,他没有直接拒绝,已经比以前决绝的样子好很多了,路政儿没敢再逼他,“我给你做了饭再走吧,你还病着......”

她的厨艺还是在国外留学时照顾生病的池律练出来的,那时候池律也许是受创伤太严重,身体的抵抗力也跟着变低,三天两头发烧。

池律病着,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路政儿做了两道凉拌青菜和一碗米粥,又轻手轻脚进了卧室。

他静静睡着,似乎对她毫无防备。

路政儿有些舍不得叫他,刚要返身出去,眼角突然瞥到一个东西,它搁在床头饰品后,只露出一个角。

按说房内光线昏暗,该是看不见的,但路政儿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熟悉到只看到其中一块小小的部位便知道那是什么,有段时间池律走到哪都要带上,一找不到就焦虑,后来好长时间没再见他带着,还以为心灰意冷给扔了,她为此高兴了好一阵。

不曾想,今天又看到了。

路政儿突然感到心里爆出一股恶寒,难道......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房间太过安静,回荡着路政儿震耳欲聋的心跳,她放轻脚步绕到另一侧,伸手拿起那个快被磨掉漆的小摆件。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小和尚原本肉色的皮肤稍微有点泛黄,连着脑袋和身体的弹簧也有点生锈了,弹力变得迟钝,许是经常被主人拿在手里,圆圆的脸蛋上画五官的黑色图层被磨掉一些,耷拉着的嘴角像是要哭。

路政儿捏着小和尚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比躺在病床上的人还难看。

“你在干什么?”

一声冰凉得声音突然传来。

路政儿浑身剧烈颤抖了下,猛地抬头去看床上,池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双目猩红,眼神冷戾,紧紧盯着路政儿。

落地窗前的窗帘拢着,将阳光隔绝在外,下午两点,房间居然还暗沉沉的,池律那双在暗处泛着冷光的眸子看得路政儿不寒而栗,心里竟升起一丝恐惧。

一时竟忘了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只结巴道:“我、我看一下。”

池律盯着她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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