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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见右下角的微信提示闪烁。她点开一看,发信人是“妈”。
[昌东该找工作了,你也记得上点心。]
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甘姝瑶很想吐,不清楚是身体不适,还是心理不适。
正值此时,设计室内翻起海浪般的议论声,最初是遥遥传来,紧接着像拍打石壁,传进耳朵越来越响。
“新老板来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过两天么?”
“当然是真的,贾总下去接人了!好像也没提前打招呼!”
“妈呀妈呀,谁帮我收一下杂物,不会来设计部吧……”
整栋楼都闹哄哄的,场面一片混乱,都在临阵磨枪。
甘姝瑶见状,同样惊疑不定,将散落的设计稿塞回原位,惴惴不安地坐在电脑前。
没过多久,贾斗途出现在设计部,招手道:“甘姝瑶,你来一下。”
“……好的。”
甘姝瑶脸色微变,在众人瞩目中起身,跟随贾总往外走。
*
涎玉斋主楼历史悠久,远比新建的设计楼有沉淀,处处残存时光的印迹。即便是灼灼夏日,楼内也自带阴凉,驱散随蝉鸣而来的暑气。
甘姝瑶进门前,她在楼道里打了个哆嗦,赶忙动了动僵硬的腿,又深吸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
贾总将她送到路口,就没再跟过来,只说楚总在贵宾室,想跟她单独聊几句。
听起来不像好事。
甘姝瑶伸手敲门,咚咚的声音响起,谨慎又克制。
屋内传来清晰的女声:“请进。”
厚重的木门打开,莹润绿色就映入眼帘,细腻通透的翡翠铺满黄花梨桌面,在阳光下如碧绿清湖。玉石光彩夺目,却无法掩盖桌后的人,丝毫没抢走她的风采。
她看着二十五六,乌发星眸,不施粉黛,穿一身舒适的休闲服,懒倦地把玩各类首饰。唇色无需用口红妆点,就拥有气血充足的艳,自然健康的色泽。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这位应该就是楚总了。
有些人用尽全力、美白节食,试图在公众前展露完美,有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单靠手握的权力和财富,就足以有资格定义完美。
“您好,贾总说您想跟我聊聊。”
“你就是甘姝瑶?”楚弗唯手捏翡翠吊坠,她抬起眼来,上下端详道,“久仰大名。”
甘姝瑶正感不解,突然见对方甩出数张照片,横盖在满桌的翡翠玉石上。那些照片尘封已久,按理说不会再出现。
顷刻间,甘姝瑶心里咯噔一下,领悟会被找来的缘由,后背都萌生一层冷汗!
楚弗唯是韩致远的新婚妻子,却不知从哪儿拿到了照片!
“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这只是个误会,我恰巧送韩总下楼,却被有心人拍了照’?”楚弗唯放下翡翠,双手交叠,悠哉道,“或者你提前编了别的理由,我们也可以随意地唠一唠。”
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像锋利无瑕的刃,轻松剔开人的血肉。
甘姝瑶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我向贾总打听了一下你……”楚弗唯停顿数秒,“但在他嘴里,你好像是个投机取巧,跟男领导们眉来眼去,靠不齿手段上位的人。”
“我很想听听,你聊你自己。”
这不是甘姝瑶预料中的反应。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发怒狂飙,眼前人冷静得像是旁观者。
她完全无法看透新老板,对方情绪稳定如静谧的海浪,但没人知道深渊之下,究竟是真正的祥和,还是噬人的暗流,稍不留神就会被碾碎。
甘姝瑶下意识地咽了咽,语气干涩道:“您是真想听我辩白?还是只是想嘲讽我?”
她头脑极度混乱,犹豫要不要袒露真相,又怕是徒劳挣扎,依旧会换来报复。
“都不是。”楚弗唯摇头,“实际上,我对主持公道不感兴趣,单纯想给你提一个建议。”
“您说。”
“投机也要聪明,真想上位的话,不该跟男领导眉来眼去,该找女领导才对。”新老板笑眯眯道,“比如我。”
第6章
“什么?”
有一瞬间,甘姝瑶将楚总跟口花花的流氓挂钩,被对方的话震得精神恍惚。她抿唇道:“对不起,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楚弗唯见对方局促不安,问道:“你觉得涎玉斋怎么样?”
甘姝瑶面露犹豫,似不知从何说起。
“国内历史最悠久的珠宝品牌,这是一份荣誉,也带来了弊端,就是国内最古板的人员架构。”楚弗唯索性自问自答,“恒远不是没想过内部改革,但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无疾而终了。”
涎玉斋尾大不掉、暗藏沉疴,连韩致远都无法轻易撼动,但只要割除腐肉,就能焕发出生机,成为她手中的金钵钵。
“万星不是恒远,没那么好糊弄。不过我也不会乱改,找些优秀员工,提前了解情况,恰好就发现你。”
楚弗唯取出简历,盖在那摞照片上,说道:“我看了你的简历,在公司里面业绩不错,只差一个机会,就能再往上走,足以胜任管理岗。”
此话一出,甘姝瑶心念回转,顿时领悟潜台词。
这是暗示自己该站队了。
涎玉斋并入万星集团,势必会有人员更替,中高层面临大换血。即便楚总足够有底气,但公司内盘根错节,都是恒远的老人,同样需要突破口。
升职加薪无疑是人生喜事,就怕晋升之路血迹斑斑,厮杀过后徒留伤疤,什么都没有留下。
“让您失望了。”甘姝瑶委婉措辞,“我本人对设计更感兴趣,并不擅长组织管理、公司经营,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楚弗唯平和规劝:“万事都有第一次,以前不清楚,那就慢慢学。”
甘姝瑶为难道:“但我更想安心设计……”
楚弗唯:“甘姝瑶,你真的安过心么?”
甘姝瑶一愣。
“读书时想学设计,家里却不给学费,只能早早地工作,自己攒钱买贵金属来练习。”
“好笑的是上班以后,妈妈隔三差五就讨要生活费,美其名曰人要孝顺、报答血亲。”
“费尽力气跳槽到知名的珠宝品牌,偏偏倒了八辈子的霉,被纨绔太子爷看上了。”
“不想辞职,又不愿屈服,碰巧面瘫太子爷来视察,就拍下假照片,用来狐假虎威,甩脱纠缠自己的纨绔。”
楚弗唯笑道:“毕竟韩暌再混不吝,也不敢质问韩致远。”
甘姝瑶脸色煞白,颤声道:“……您早就知道?”
知道她利用照片,吓退好色的韩暌!
同样知道她故意送韩致远下楼,用藏在暗处的设备偷拍了照片!
如果问甘姝瑶近年最不幸的事,无疑是在主楼会议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