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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得她醒过来。

来电备注是“妈妈”。

温佳妮乍然清醒，带着点惊吓。

接通电话，温雁那边先问她在做什么。

眼下京都傍晚这个时间是伦敦的早上，温佳妮撒谎回答：“刚起床，准备出门。”

“现在还住在那个公寓？”

“嗯。”

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她顿时紧张住，因为跟母亲撒谎，而母亲又那么一笑，令她有种谎言早就被戳穿了的感觉。

接着，母亲竟然关心起她的生活，问她早上吃的什么，早上的天气如何，是下雨还是晴天。

关心来得猝不及防，佳妮忙忙查看手机上的天气。

不等她回答，母亲又问别的事了。如今毕业有一段时间了，问女儿在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听郑书文说已经有不错的公司联系过了。

佳妮回答：“工作我还在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

母亲冷不丁说：“温佳妮，你太令我失望了。”

佳妮默不作声。她知道，她就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关心她的生活与工作。

然而，当谎言被挑破，她却松了口气。

母亲总算知道了，那么，她也不必再费心思跟母亲撒谎。

“你现在人在哪里？”母亲的声音在这一刻宛如一根根针，“你别跟我扯谎，我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你房东，人家给我说，你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

真稀奇，母亲居然会联系她的房东，是不是以前就有这样做过呢？好监督她？好确定她是否一直在伦敦？

母亲继续问：“你现在是跟赵嘉原在一块儿吗？”

佳妮仍不作声。

她的沉默终于激怒母亲，使得母亲骂出来，骂她不争气。言辞恶劣，完全不像母亲会对女儿说的话。

佳妮知道，母亲此刻在气头上，大多数难听的话是气话，当不得真，可听者会伤心难过。

在母亲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佳妮挂断电话。不出几秒工夫，那边又打来电话。放任不管，铃声不停，心烦意乱。

原本舒适的午后，此刻只剩冷气带来的凉意。

这时候，温家一家子的人都在赵家，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佳淇避开晒人的日光，沿着走廊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耐烦地接通母亲三番两次的来电。

原来是因姐姐那边电话不通，母亲才找到她这边来，开口便问：温佳妮是否在这边。

佳淇诧异，四处望望，没有见到姐姐。

对姐姐的叛逆行为，佳淇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觉得好笑，这都几年了，一个个的都还是老样子——

不，也不能这么说。

至少在赵嘉原这人身上，不能这么说。

佳淇顿了顿步子，往后退几步，站在檐廊下面的阴凉处，外头一排排常青遮住她半个身子。这里正好斜对着正堂。

正堂内，赵嘉原跟长辈们在一块儿言笑晏晏。

他白衫黑裤，打扮休闲，看起来很精神，脸上挂着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容，比起以前，现在的确更是人模人样了。

在她看来，赵嘉原已经混得跟那些讨厌的大人们没什么两样了，虚伪客套，无聊至极。

当然，人家要怎么做人，她无权评价，只是略看不惯现在的赵嘉原。也不能够明白感情观那么“古董”的姐姐，怎么会喜欢赵嘉原这样无聊的男人？两人习性相差太多，他们完全不像是一路子的人，这还不如温佳妮前头喜欢的那个男人呢……

想到这里，佳淇目光搜寻一番，没有看到郑书文。

想想也是，郑书文跟她母亲离婚后，两家没有再来往的理由，加上赵嘉原对郑书文是有敌意的，人家也就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说佳妮的不是。佳淇赶紧说：“没有，我没有看到姐姐。”

白天的确什么都没看到。

赵嘉原与来客寒暄，与之交谈的多数是工作上有联系的人，公司的同事、合作伙伴，还有因家庭关系而认识的一些朋友……他从正堂到这边后院那头，忙得很。

一直到晚上，佳淇看到赵嘉原单独准备一份蛋糕，还特意到二楼无人的阳台上打电话，因为一直打不通，脸上露出急色。

佳淇往楼下走了走，一边笑吟吟地跟经过的熟人打招呼，一边给温佳妮打电话，果然，现在还是打不通的。

等赵嘉原下楼时，佳淇在楼梯间喊住他，非常亲切地喊了声“嘉原哥哥”。

这一声“嘉原哥哥”不会是这边家人喊的，大概是温家那边自小跟他很亲近的小妹妹。

赵嘉原停下步子，回过头，见是佳淇，有点意外——他跟佳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过，因为佳妮的事情，佳淇一直表现出很讨厌他的态度。

“有事吗？”他问。生疏的口吻，仿佛不认识佳淇似的。

佳淇走下楼来，离赵嘉原三步之路，瞥了眼他手中拎着的蛋糕盒，再看看楼底下，见没什么人往这边过来，这才说起白天妈妈打电话过来找她的事。

“我姐跟你在一起，是吧？”佳淇压低声音，皱着眉头问。

赵嘉原抬抬手腕，看下时间，预备走人，十分冷淡：“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赵嘉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让人十分火大，碍于这里不适合说破，佳淇只得低声说：“赵嘉原，别到时候我妈亲自找上门去，你搞得我姐很难做人！”

他沉默着，还是刚刚那副令人恼火的样子。见佳淇好像把话说完了，他这才干干脆脆地转过身，下楼到后院去。

前堂热闹，后院安静，檐廊的灯火从这一边一直亮到那一头，照得两边种着的花草影子贴着影子。出了檐廊，稍稍抬头便能看到天上的月牙，很可惜，初五的月亮照不亮深夜里的黑路。

赵嘉原拎着盒子，穿过另一边漆黑的走道，轻轻推开后门。

主人公提前离场不过半小时，就有人来找了。找了半天不见人，告到六叔赵郁清那儿去。

赵郁清背对着老爷子低声骂了声“没出息”。

今日老爷子本打算借着宴席要将朋友的孙女介绍给赵嘉原认识，不承想人早早就跑了。

还能跑哪去呢？除了温佳妮那儿，赵嘉原也没地儿想跑。

知道人在哪，却不好当下去逮人回来。

赵郁清一转身看向席间温家那些人，粗蹙眉头，心下不满。稍后，他对一旁的倩姨说：“就跟老爷子说，嘉原不在，公司临时有事。老爷子要是发火，也别作声。”

从后门离场的人，开上平时不怎么开的Porsche，避开高峰路段，很快到住的地方。

屋内亮着一盏小灯，有些暗。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电影，声音有些大，盖过了门开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