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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想与你多相处,将来好叫你娶我,她?才肯帮我一起说服父汗。”
见祁令瞻眉心微蹙,她?撑在?车窗边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只?是?想远远地逃走,不想在?北金宫廷待着了。”
祁令瞻闻言不语,轻叹了口气,正要驭马往前?走,却被完颜珠伸出手来拽住了缰绳。
“松手,危险。”
“你不好奇我为何要逃吗?”
祁令瞻语气淡淡:“与我无关。”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我倒是?好奇,你连本公主也瞧不上,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吧?”
有?些心事是?经不起旁人询问?的?,像日积月累堆满河床的?冰雪,一旦消融,便?卷石冲岸而来。
祁令瞻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有?。”
“那你为何不娶她?……哦,我想起来了,你要守孝。”
祁令瞻不置可否。
完颜珠又道:“你离开大周这么久,一定?很思念她?吧?哎,你给她?带了什?么礼物,让我瞧瞧呗?”
祁令瞻说:“她?如今很讨厌我,大概也不会?想收到我的?礼物。”
“怎么会?呢?”
完颜珠将手腕上的?红水晶珠串转给祁令瞻看,说道:“你看它漂亮吧?这是?本公主最喜欢的?手串,此次出宫,宁可什?么都不戴也要戴上它。但它是?本公主最讨厌的?人送的?,那人粗鲁、傲慢、好色,我一见他就犯恶心,为了不嫁给他,我宁可从?此沦落天涯,再不回北金……哎呀,说多了,我是?想说,礼物是?无罪的?,没有?人会?讨厌一份美丽的?礼物,反正我是?这样想。”
她?的?性格与照微有?几分相似,都是?洒脱不羁之人。祁令瞻闻言略有?些出神,想起之前?见过照微把玩虎头金弹弓,那曾是?长宁帝送给她?的?礼物。
他心头微动,觉得?完颜珠的?话有?几分道理。
照微讨厌他,未必讨厌他送的?礼物。
自花虞城返回大周永京共历时二十七天,在?沿途驿站停歇过十次,祁令瞻房里的?灯火总是?彻夜不熄,有?时会?往驿站的?官吏要一些材料,或是?请他们为钝掉的?匕首换上更锋利的?刀片。
漫长的?思念在?一夜又一夜中滑过,日升月落,而灯火不眠。
二月初,使队终于返回永京,与寒风凛冽的?北金不同,此时的?永京已东风催春信,新柳拂行人,行人身上夹袄换春衫,广袖飘过墙头垂下的?花枝。
祁令瞻心里尚未做好去见她?的?准备,打算先将完颜珠安置到都亭驿,再回府沐浴更衣,慢慢计量。
不料甫一入城就被等候已久的?锦春拦下,她?立在?马上,手握令牌,朝他明媚一笑。
“好久不见,参知大人,请跟我走一趟吧。”
令牌上镌刻“明熹”两字,祁令瞻缓缓攥紧缰绳,心也一同提起。
第71章
樊花楼里?歌舞如旧, 暧暧香风吹得舞袖飘回。
祁令瞻推门而?入,见照微倚在窗边,她?好似瘦了些, 眉眼韵致如海棠垂寒露,见了他,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 瞧不出?一点喜怒。
他垂目端方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照微的目光重又转向窗外,说道:“本打算为你接风洗尘,倒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一位佳人, 实在是唐突了。”
“是北金的公主,不是什么佳人。”
“是么。”照微轻笑,“我?还当你在北金如此长袖善舞, 娶一位公主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祁令瞻说:“不及太?后娘娘在永京自在。”
他离开北金, 归来大周, 离永京越近,听到与她?相关的消息就越多。
钱塘水患平息后,她?狠狠打了钦天监和御史台的脸,以“妄言祸国、动乱朝廷”为罪名?, 将当初闹着要她?写?罪己诏并撤帘还政的那批人, 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
同时,因薛序邻治水有功,又升任他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并令他暂代太?傅之责,负责为陛下讲授经?筵与治国方策。
依照惯例, 同平章事当由丞相兼任,照微却将其单独分出?来授予薛序邻, 这既是对丞相权力的分化,也是对薛序邻的提拔。
这位坐了八年冷板凳的状元郎,如今一飞冲天,姓名?家喻户晓。祁令瞻一路走来时,风闻了许多关于他的传言,还有些胆大轻浮之辈,揣测他是皇太?后的入幕之宾,编排他与皇太?后的风月故事。
祁令瞻站在她?对面,执礼对照微道:“臣恭喜皇太?后殿下稳坐高台,大势在握,娘娘从前的愿望,如今可以徐徐图之。”
照微颔首说:“那本宫也恭喜参知得了北金人的青睐,若非你出?使这一趟,本宫竟不知平康之盟里?还有这样一条秘密条款。听上去很蠢是不是?本宫身为大周太?后,平生以抗击北金为夙愿,竟被人瞒着,如今才知晓那条约的真正内容。”
原来她?今日,是兴师问罪来了。
祁令瞻垂目认下:“确实是我?有心欺瞒。”
“这是欺君。”
“你今日是来问罪的么?”祁令瞻望着她?的目光深深,语气却淡淡,“弑君的事臣也曾做过,欺君实在算不得什么。”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提起当年这件由他们两?人谋划的事,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那时候,是他们最默契、最互相信任的时候。她?会喊他兄长,将心里?的忧虑和谋算都说给他听,请他出?手?处理,一同与他在朝堂上面对姚党的发难。
如今他替代姚鹤守,成为平康之盟中“不可辄易之臣”,从前那样艰难却亲密的日子,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照微起身走向他,璎珞上细碎的金铃发出?清响。她?的声音像金铃声一般轻且灵。
她?说:“我?确是来向你问罪的,不是为朝廷,是为我?自己。密约的事,你故意?瞒着不叫我?知道,是怕我?阻拦你到北金去吧?你宁可我?怨你、恨你、错怪你,也不肯与我?说实话?。你的实话?都说给谁听了?难道你真有一颗比石头还冷的心,能?欺瞒所有人,只固执地自行其是,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问他的心。
祁令瞻道:“无论我?为了什么,能?帮助你实现夙愿,是我?之幸。”
照微说:“你好像自信很了解我?想要什么。”
“内除姚党,外抗北金。”
照微牵了牵嘴角,“你以为仅此而?已?么?”
祁令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她?:“那你还想要什么?”
照微说:“我?想要我?哥哥。”
此言让祁令瞻心中微滞,一阵钝弱的疼痛感从心口生起,他想起离开永京前被迫签下的那封和离书,心头涌上一阵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