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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果子该佐些热酒才好。”

照微转头?朝亭外望月的平彦招手,“有菊花泡的黄酒吗?热一壶来。”

待她?将?手中的石榴剥好,烫好的黄酒也端上了?桌。

这?是容汀兰去年存下的,本来是预备今年中秋团圆宴上喝,可惜人事如尘露,谁也没想?到今年的中秋会在丧仪中度过。

照微先满饮一杯,黄酒的辛辣暖热里裹着?醇正的菊花清香,穿肠入腹,又涌向四?肢百骸,慢慢热了?鼻尖和眼眶。

祁令瞻的指腹落在她?微红的眼角,轻声叹息道?:“怎么了?这?是,谁又写折子说你的不是了??”

照微揉了?揉眼睛,闷闷道?:“今天是你生辰,不说朝堂事。”

“嗯,好。”

照微给他?也满上一杯,说:“今天是你生辰,你也喝。”

祁令瞻顺着?她?的心意端起杯盏,但他?怕酒后失态,只浅浅抿了?一口。

“我有些想?娘亲了?。”照微说:“我想?起小?时候,咱们一家人曾在这?个亭子里吃羊肉锅,又想?到现在……我心里有些难受。”

祁令瞻听罢,难得和颜悦色地安抚她?说:“没关系,今年下雪时你回府,还有我陪你吃。”

“城北宰羊的屠户还在么?他?的手艺好,片出来的羊肉劲道?。”

“还在,听说手艺传给了?他?儿子。”

照微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她?本就不是酒中仙,因胸中五情交织,喝得又急,碗里的石榴只吃了?几口,便晕乎乎地支颐歪在石桌上,看着?祁令瞻。

祁令瞻取来氅衣披在她?身上,怕石桌的寒气凉着?她?,又在桌面铺了?一层。

他?做这?些事时,自始至终没有看照微一眼,因为知道?她?此时正盯着?他?,双目朦胧,似雾似云,比寻常对视更令人心悸而生邪念。

“哥哥。”

见?他?不应,照微伸手扯他?袖子,声音微有不满:“哥哥!”

祁令瞻终于应了?她?,“我在这?儿,怎么了??”

“我今天回家吃饭,是不是很给你面子?我知道?,你故意叫平彦去传话?……嘿嘿。”

祁令瞻为她?整理衣襟的手一顿,讪讪落了?回来,正襟危坐道?:“我没有。”

照微却自说自话?:“如今永平侯府只剩下咱们俩,你念着?我这?个妹妹,我也念着?你这?个哥哥……舅舅和父亲的事,让他?们恩怨去吧,你骗我的事,我原谅你了?。”

闻言,祁令瞻抬眼看向她?,“当真?”

“只要你以后别再骗我,瞒我……就当真。”

照微含糊不清地趴在桌上说道?。

宽大的氅衣罩着?她?,使她?浑身都感到温暖、柔和,与胸腔中暖热的醉意交织,令她?昏昏欲睡。

但她?强撑着?不肯闭眼,一直在等祁令瞻应声。

结果半天也未等到。

照微有些生气,“祁子望,你哑巴了??”

见?她?伸手要碰面前的酒杯,祁令瞻先一步挪走倒扣,温声与她?说道?:“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着?想?,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出于我的私心,但我始终不会害你。照微,此话?我从前与你说过。”

照微蹙眉,“什么……什么意思?”

“罢了?,”祁令瞻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眼前,轻叹如落絮,“醉了?便睡吧。”

他?的袖间和掌心残留着?供奉牌位的纸烛香,仿佛化身于袅袅香火中的精怪神仙,于人醉后梦阑时悄悄靠近。

照微靠进他?怀里,浑浑噩噩地做了?个梦。

梦的具象已记不清晰,隐约只见?他?青丝披散,薄衣如飞鹑,与她?一同醉卧花间,满地茉莉香浓,那滋味停留在唇齿间,久久不能散去,她?贪恋地追寻、纠缠,而他?难得这?样好性子,任她?施为。

照微睁眼时,天光已大亮,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透过格栅窗,与游尘飞雾同浮在青纱帐外。

这?是祁令瞻的卧房。

照微身陷在柔软的衾被中,发觉他?已将?帐中香从玫瑰露换成了?茉莉,而她?正紧紧攥着?他?昨夜披在她?身的氅衣,衣角还有她?沉于那不可多言的梦中时啃出来的口水印。

脑海中轰然炸开,照微突然掀被而起,逃荒似的跳下床去。

她?只觉得昨夜的酒尚未消散,还在她?体内烧灼,烧得她?如今头?昏脑涨,两腿颤颤——

该死的,她?不会是在祁令瞻的床上做了?春梦吧?

外间等候的婢女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将?水盆、帕子和干净的换洗衣服送进来,知道?她?一向不用人服侍,又躬身鱼列而退。

照微狠狠洗了?把脸,为了?将?脸上的红晕洗干净,简直要搓下一层皮来。

祁令瞻正在厅堂里等她?吃饭,远远见?她?穿廊而来,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冷若冰霜的意味,眉心轻轻一扬。

“是昨夜没睡好?”祁令瞻问。

照微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筷子和粥碗,闷头?开始吃早饭,看都不看他?一眼。

祁令瞻瞥了?一眼身旁为她?留好的位置,垂目露出一丝苦笑,随即也慢慢拾起银箸。

他?知道?,像昨夜那般的好颜色、好心情并非每天都有,只因昨天是他?的生辰,所以他?们能不谈朝堂事、不谈家中恩怨,只短暂地做一会儿慈恭的兄妹。

可惜,人不总是天天过生辰。

照微三两口吃完早饭,接过酽茶漱口,也不管祁令瞻是否还在吃,起身道?:“我先回宫了?。”

“等等。”

祁令瞻也跟着?她?搁下了?筷子。

照微脚步一顿,侧身听他?说话?,他?似乎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留下她?,也不知她?如今这?般心情,留下她?做什么。

却仍旧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落在耳际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照微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下意识绷住了?呼吸,不敢再闻见?他?游动在举止间的冷清气息。

祁令瞻默然许久,试探着?问她?:“是因为昨夜那句话?,我没答应你而生气么?”

照微心中警惕,“什么话??”

看来不是。

“没什么,走吧,我送送你。”

两人并肩走出侯府,祁令瞻目送她?登上四?望车,临行?之前,对她?说:“明天在樊花楼约见?赵孝缇。”

照微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去。”

她?说的是“会去”,而不是“会来”,看来是打?算从宫中直接过去,不想?再踏足永平侯府了?。

车马远去,消失在街巷的晨雾中,祁令瞻转身回府,望见?昨夜尚香浮枝头?的桂花,今晨已零落满地。

第56章

时值初秋, 微风渐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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