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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

容汀兰缓缓阖目,轻言细语道:“过几天老夫人的寿辰,我就不与侯爷一起回去了, 我要往温州码头去见几个东洋商人, 这是?笔大?生意, 谈成了,下半年就不必再疲忙。”

祁仲沂稍有迟疑:“你自己去?”

“带上你那几个功夫不错的僚属,只在商会里议事,不必担忧。”

“那好, 早去早回。”

祁仲沂也愿意腾出?身来, 借着?回京给老夫人拜寿的名义,暗中护送容郁青往仙绛山下白马观安置,否则他也担心谢回川嫌弃容郁青是?个累赘,会让他在半路出?意外。

若如此?, 那他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两人就此?各怀心思地分别,祁仲沂驭马往永京方向, 行出?十里路后忽然折身往玄铁山。

他前脚刚走,容汀兰后脚就简单打点行装, 驾马车去城外接上杜思逐,两人沿着?他打听来的路线,往蜀州的方向出?发。

容汀兰心里的忐忑不安露在面上,显出?凛然不悦的神情,竟唬得杜思逐堂堂殿前司指挥使在她面前屏气凝神,如坐针毡。

容汀兰发觉后,朝他宽慰一笑,“我不是?冲你,心里反而?感激你,三郎不必紧张。”

“那……容姨,我可以这样?称呼夫人吗?”杜思逐小心翼翼问道。

容汀兰含笑点头,“你幼时便这样?称我,如今又有何不可?”

杜思逐朗然笑开?:“我就知道,容姨永远都是?容姨,哪怕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您也像从前一样?温善,否则太后娘娘的性子也不会仍像小时候那般。”

“哪般?”

“嗯……疏朗明畅,不为世?俗所拘。”

“所谓慈母多败儿,世?上的女儿家,哪有像她这样?能闹的。”

话虽这样?说,语气却是?只嗔不怪,容汀兰撩起一角毡帘,往永京的方向望了一眼,叹息道:“希望此?番她舅舅的事,不会给她添许多烦恼。她近日在宫中还好吗?”

杜思逐说:“锦衣玉食自然不缺,只是?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被锁进宫里,镇日在朝堂上与那群老狐狸争斗不休。”

别的不说,单是?为了提拔他做殿前司指挥使,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杜思逐心里念着?照微的好,敬重?她的身份,却又怜爱她这个人,在她母亲面前,不免多了几句嘴。

他说:“平时虽有参知大?人照应着?,但?他们兄妹也并非总一条心,此?时娘娘肯信任我,是?我的荣幸,为了这份信任,哪怕叫我一辈子都待在永京,回不去军营,也是?值得的。”

容汀兰闻言,抬目细细端详他,凭她识人多年的经验,瞧他竟不像是?刻意讨好,反倒似真情流露。

她问杜思逐:“三郎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家中可曾定下婚事?”

杜思逐微愣,答道:“尚未。”

容汀兰笑得温和,“年纪不小了,终身大?事可不要耽误。”

杜思逐面上微红,想起祁令瞻也尚未成婚,只是?话未出?口,对上容汀兰清亮如鉴的目光,颇有几分心虚地止住了话头。

他们赶了三天路到达仙绛山下。

仙绛山附近有个古镇,名回龙镇,因蜀州路远望曲折如盘龙,此?镇正坐落在龙头处,与江浙一带相接,是?蜀州与江浙相通的一处歇脚地。

早年朝廷不禁蜀州丝锦与茶叶私贩时,回龙镇里商队来往,十分热闹,便有人在山上修了一处道观,名白马观。后来随着?朝廷丝茶专榷,回龙镇没落,白马观也渐渐少了香火,变成一处庭径生草、青苔覆路的私人清修之地。

容汀兰与杜思逐到得早,两人扮作往蜀州去探亲的母子借宿在白马观中。

第二天傍晚,杜思逐急急来敲容汀兰的门,低声道:“容姨!山下来了一拨人,我悄悄去前面看看,你在屋里先不要出?来。”

容汀兰隔着?门应道:“知道了。”

这一会儿的工夫,容汀兰焦急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翻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揣在身上,透过?破破烂烂的窗纸往外看,只瞧见墙外隐隐有灯火闪过?,听见一阵杂乱了脚步声。

过?了约半个时辰,杜思逐悄悄跑回来,容汀兰连忙开?门请他进去。

杜思逐一边觑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容汀兰说道:“看清楚了,来人有八九个,容舅爷在观门处被人扶下马车,脚上戴着?枷,为首的有两人,一个是?玄铁山的谢愈,另一个是?……永平侯。”

容汀兰深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后,苦笑道:“郁青没事就好,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杜思逐问:“容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容汀兰说:“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若他们只是?打算将?郁青安置在此?处,那等他们走后,咱们伺机将?他救出?来。若他们打算在此?地杀人灭口……”

她摩挲着?袖口粗粝的棉布,思索了许久,方下定决心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在我面前,我会出?面阻止,倘侯爷连我也不认,思逐,你不要白白送死,带着?我的书信回京,将?此?事全?须全?尾告诉照微,让她警惕祁家父子。”

杜思逐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听容姨的。”

屋里没有点灯,两人贴在门边,悄然听着?院外的动静,直到外面重?新?变得安静,这才轻轻推开?门,贴着?墙边往进香殿的方向缓步移动。

与此?同时,另有一拨人趁夜色来到了仙绛山山脚下。

为首的中年男人长了一身横肉,笨拙地翻身下马,两个随从将?一个告密的匪寇押跪在他脚边,中年男人指着?白马观的方向问他:“你确定谢回川就藏在这儿?”

告密的匪寇起誓道:“回吕大?人,小人以性命发誓,亲耳听到谢老大?他们密谋要去蜀州刺杀您,又说要先到白马观来一趟。”

“他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什么?是?来见什么人?”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中年男人冷笑,脸侧的横肉抖了抖,抬脚将?那告密者踹翻在地。

“你不知道?我看你们是?合伙要把我诓进去杀人灭口,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之。”

随从将?破布塞住告密者的嘴,抡脚狠狠往他小腹上踢,那人滚来滚去躲闪不及,疼得蜷成了虾仁。

眼见着?人要被打死,另有一人下马劝道:“吕司使手下留情,莫将?人证打死了,反生罪咎。”

劝止的人是?刑部左侍郎姜恒,前番被明熹太后派往蜀州,与吕光诚同任博买务官员。而?站在他面前横眉发怒之人,正是?姚丞相的姻亲吕光诚。

前两日有玄铁山的匪寇向吕光诚告密,说谢回川要潜往蜀州杀他,吕光诚听罢大?怒,点了一队兵来截捕谢回川,叫姜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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