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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on要来。”
“吴的爸爸?”
“嗯,他约我见面。”
第48章 48 祛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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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土狗长得很快,圆乎乎的身形开始“抽条”,初显矫捷,历中行拍了几段视频准备拿给黎永济解闷儿,自己看了一遍,轻轻笑,先发给了姚江。
姚江回得比视频时长快:保存了。
一看就是没播放。
历中行没说什么,把折叠轮椅放进后备箱,发车去市医院接黎永济。
护工老刘已经帮忙提前收拾好随身用品,历中行一到,把老师抱到轮椅上坐好,跟老刘道过谢,胳膊挂上帆布包,推着老师出发。
黎永济要等他,没吃早饭,两人先找到一家门面宽敞的早餐店坐下来,要了一屉小笼包,一笼烧麦,添两块枣泥发糕。历中行把轮椅推到桌前,拨下刹,去调辣椒醋来。
周日,店里很热闹,门口的蒸笼热气腾腾,轮椅不方便,他们占了个四人桌,也没人多看两眼。
黎永济乐呵呵地看着他吃第一口枣泥发糕,问怎么样。
“甜了。”历中行咧嘴,但也不挑,三下五除二把这块干掉。
“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儿,甜食不甜干嘛?”黎永济夹了个包子去蘸辣椒。
爷俩什么都不挑,只这一口有单独的偏好。油辣椒调成“半干碟”,要辣椒多过醋,醋多过油,呈泥状最得心意。但他们都不是麻烦讲究的人,有外人时一律将就,这世上,只有爷俩知道彼此这小小的习惯。
半边包子裹上辣椒泥,小碟里就凹下去一块。一个小笼包下肚,黎永济自胸中溢出一声喟叹,抬眼发现历中行举着筷子在捣鼓手机,“这有什么好拍的?”包子烧麦又不稀奇。
历中行笑着不作声,心完全不在桌上。
刚刚姚江突然发来一条:很可爱。
他脑子绕了个弯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看完小狗视频的评价。
估计刚收到时在忙,还是回了,存了,现在看了才评价。明明是个乏善可陈、像极了敷衍的词,却隔了这么久郑重其事发过来。
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这种靠谱的人不算少,但贯彻至日常闲聊的绝不多。
历中行被戳得不知道回什么,又不舍得把这条撂那儿,就随手拍了早餐。
姚江:这么多?
行:和老师在一起。
姚江:嗯,好。
历中行一愣,感觉怪怪的……“好”什么?他没在征求姚总同意好不好?
他眉毛拧起来,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黎永济看不下去,拿筷尖敲敲碟子,“再不吃没了!”
历中行心虚,不再琢磨,揣好手机开吃。黎永济已经差不多饱了,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念叨他,“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填饱肚子,历中行带老师去圻河边散步,讲了讲最近的工作进度。
提到那枚龙纹陶盖残片时和水稻占比数据,黎永济说,“二里头的高等级墓葬标志就是龙,你之前说新梁比二里头还要稍早,是吗?”
“对。龙作为一种综合想象的动物,蛇形,水生,很可能来源于古人滨水的生活环境,这也和水稻的地位不谋而合。我怀疑龙山文化时期,河梁乃至中原地区的气候、环境和现在有很大区别。”
“现在环境考古有什么技术可以核实?”
“我们在做孢粉组合、氧碳同位素、化学组分这些古气候代用指标的分析了。”
黎永济点点头,现在他在专业领域基本无法再给历中行什么指导,时代进步得太快,已将他远远抛下。历中行又是新生代的佼佼者,考古学四个主要就业方向,一是田野,二科技,三文物,四博物馆,他选择了田野一线,但除了博物馆涉猎不多,其他方向亦不在话下。
得益于近年的治理,圻河河梁段的水文状况愈佳,此时泥沙沉积,上层泛着碧绿色,黎永济虚眯双眼,看见一片雾蒙蒙的绿闪动着绮丽的光点,河风带着熟悉的气息,藻类的,水生动物的,以及生硬的石和黏稠的沙。
老人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怅然的浊气。
忽然,他听见身后推着他缓缓前进的历中行也惘然一叹,似有不决。
黎永济不催,等到历中行修饰好措辞,慢慢说:“老师,我最近跟一个朋友吵架了。”
“金猊?还是那个……小狐狸?”近来历中行说得多,一口一个姚总,黎永济就没记住名字,印象里仍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个人时的说法。
历中行呛了一下,抓抓头发,半是好笑半是不好意思:“什么小狐狸……”
“不容易。”黎永济说。
“嗯?”他不知老师指的什么。
“现在这个年纪,交了一个能吵架的朋友,还是你主动吵,不容易啊。”黎永济感慨,“中行,你和气,脾气好,其实只是不在乎别人,只要不触及原则,什么都能容忍……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君子和而不同,可不是说毫无冲突。”
历中行哈哈笑:“我还没开始讲,老师就已经教育我一通了。”
黎永济一哂,双手交握搁在腿上,好整以暇:“嫌我唠叨啦?”
“哪儿敢。”历中行挑着树荫底下走,“就是我不明白,他总说自己不好。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过去的事有心结,但这次吵架……他有拿我作对比的意思。”
“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反省好几遍了……”
“不是找吵架的原因。”黎永济缓缓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身边都没有一个关系铁的男生?”
历中行想岔了,心头沉了一下,默然。因为他是同性恋?
黎永济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当他没有答案,继续说:“中行,从小,你就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历中行愕然:“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太好了。”老人摇头,抬手伸到肩后,拍拍他的手背,“我一直尽力教你自省和同理心,你做得太好了,让人不忍心讲这种根本不算错误的错处。况且,你也无所谓。”
“那……”
“别着急。听我讲嘛。”黎永济微笑,“你对别人,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不感兴趣,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碍着你,你都对人家很好;另一种是感兴趣,只要一划成自己人,就觉得人家哪哪儿都好。一开始啊,好像有很多朋友,但时间一久,他们就都走开了……现在看起来也是,和大家都处得很好……可你自己想想,要说个心里话,除了我这老头子,还有金猊,你能找谁呢?也就是你心大,不喝酒,要想大晚上喝点闷酒,只怕都叫不来人。你说,是不是?”
历中行震住了。
“前面一种呢,别人知道自己不被在乎,自然慢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