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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等上了马车,他才敢跟我说陛下病倒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快马加鞭立刻就飞到永安宫来……陛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说着,他抬手,似乎是想要抚摸谢景的脸颊,只是谢景微微一避,不动声色地躲了开来。

“已经好了许多,不必担忧。”

孟千舟倒也不尴尬,为他捋了捋被汗打湿的发,便又收了回去。

“你总是这样。”他定定地看着谢景,“叫我不要担忧,却又做这些担忧的事。”

烛火哔啵作响。

谢景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轻轻咳了两声,“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他简述了和宸王对话的经过,孟千舟顿时皱起了眉,“将近年关,边疆严寒、粮草运输艰难,宸王不愿出兵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为何会举荐他去?

孟千舟虽是正三品,但也不过是个御史中丞,是言官,和带病打仗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就算他愿意去,懿帝也愿意放人,但朝堂上其他大臣也能同意?这不是当儿戏吗?

他的反应也在谢景的预料之中。

谢景考虑过宸王会拒绝,但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是尝试了,就是因为他很清楚,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等到楚国新君即位、社稷稳定后,景国翻身就更难了。

宸王那句话,他起初以为是暗含讽意的推托,但现在回想起对方的表情,又觉得不是。

他和宸王有利益冲突是不错,但他们也并不是天生的仇人。

谢景即位那年不过十三岁,听到父皇薨逝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景武帝只盯他念书识字,政事相关是一概不知。当时前朝风雨飘摇,太后也病倒了,他处境十分艰难,好在宸王手握大权、垂帘听政,硬生生把动荡局面压制了下来。

宸王帮他稳住了谢家的江山,但景国的天下,又不完全完全属于他。

于谢景而言,宸王就像是那一味半夏,有活血化瘀、消痞散结的功效;但生半夏是带有毒性的,如若控制不好用量,不知道哪天就会迎来衰竭而亡的下场。

宸王根本没必要和他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随便动些手脚,景国国丧不是什么难事。眼下宸王手握实权,又不用冒反叛的罪名,谢景还不能和他撕破脸,生活舒心多了。真正不该、也不能先动手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谢景收起思绪。

“今年大旱,麦子缺收,迁往都城的流民无数。楚太子虽有军队支持,但三皇子也有母家做支撑。他的舅舅是鲁昌王,上个月我得到情报,景国几大商会的会长与他暗中来往十分密切,如此看来,粮价也是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不必我与他言和,只要景国出兵攻打,玄武军应战,三皇子做些手脚,就能断掉对手的一条手臂。”

谢景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因为语速太急促,还咳了好几声,“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倘若出了差错,那么喘不过气的不光是景国,还有我们。文直,你知道的,我不能错过——”

孟千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背顺了顺气。

烛火明灭,谢景的侧脸带着几分柔光,绒毛也清晰可见。他那双眼长得格外漂亮,好像看谁都含情脉脉的,叫人移不开眼。

孟千舟心里原本揣摩着说辞,不知该如何劝说,一看到这样的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握住谢景的手。

“……知道了。”他郑重道,“我都答应你。”

·

017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穆山显的表情,那视线就跟追着太阳的向日葵似的。毕竟此情此景,它自己看着都心惊。

这可不是第一世结束、第二世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小谢和宿主结束得没头没尾不明不白的,再加上一层已婚的身份,重新开始的过程也十分艰难。

但第二世结束时,他们也算是情侣了吧……只是好不容易享受了两天,就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虽然知道小谢这会儿没有记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但是真看到这一幕,它都忍不住替谢景心虚。

孟千舟没待太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此时已是子夜,他若是在宫内留宿十分不妥,传到别人耳朵里,又是一通非议。谢景便叫保宁把人送了回去,更深露重的也不引人注意。

孟千舟走后,谢景闭眼靠着休息了一会儿,吃了半碗粥恢复体力后,他便让蜀桐去明书房搬了折子来,点灯彻夜批阅奏章。

“宿主,”017小声问,“咱……还看吗?”

过了半晌,穆山显淡淡道:“让他睡吧。”

他语气异常平静,但017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小心兑换了一枚安睡卡,没过多久,谢景就握着毛笔,趴在桌上睡着了。

3D动态下,谢景睡着时微微晃动的发丝都清晰可见,就好像回到了第一世,他透过悬空的屏幕看着谢景在书房里、伏在桌上发呆的模样。

除了柔软的齐腰的发,其他一模一样。

穆山显抬手,碰到屏幕的一瞬间,指尖从他的发间穿了过去,黑色浓稠的瀑布变成了一片发蓝的碎片,逐渐虚无。

他沉默了片刻。

永安宫的烛火还亮着,树枝在窗上摇曳,红烛已经烧掉了小半截,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墙上投出了一片模糊的高大的身影。

穆山显从绣着野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脚步很轻,在外面守夜的蜀桐已经打起了瞌睡,丝毫没有发觉寝宫里的动静。

不过就算她醒着,也什么都不会发现。

楠木桌上堆满了奏折,厚厚的一叠,每一本都是极细的小楷字,烛光一晃,眼前的世界好像也跟着分化出了几个重影。昏睡卡起效时间太快,谢景一点反应都没有,睡着时手里还握着一只主笔,笔尖倒在奏折上晕染出一道浓墨的红色的印迹。

穆山显牵住他的手,微微移开,看到了奏折上面的内容和署名。

原来是孟千舟的请安折子。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随手扔到一边。谢景似乎被这声响惊动,身体不安地抖了两下,穆山显按住他的肩膀,转身把人抱了起来。

隔着厚重的衣服,他都能摸到谢景咯手的肩胛骨,轻飘飘的,好像所有的肉都藏了起来。

谢景不舒服地嗯了一声,眼睛费力地睁了半条缝,就被一只从脖颈后绕过来的手挡住了视线。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但他意识太模糊了,听不清楚。

那人手心带着些许温度,轻轻按在他眼皮上,视线昏暗,谢景很困,思绪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拉入无底的深渊。他强撑着,连自己是谁都已经记不清楚,只是顽固地“醒着”。

穆山显把他轻轻放下,掌心谢景的睫毛还在乱动,像一把小刷子。他微微按了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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