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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床,浑身赤.裸也不觉得羞耻。
赵佳拿着浴巾和头绳刚要往浴室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过两天和正阳公司的会议,楚缜好像会来。”
严正洲说:“知道了。”
赵佳原先是想提醒他好好做准备,把那堆烂账收拾干净,但看他心事重重好像没听进去的样子,便耸了耸肩,进去洗澡了。
她深知当情人的第一准则,就是别给人当妈。
哗啦啦的水声渐渐响起,严正洲坐了一会儿,想给谢景发消息但是又不知道发什么。
其实他也不确定刚才有没有听到声响,只是这么感觉的。严正洲给谢景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也没接,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决定去外面收拾脱下来的衣服,找点事做。
收到一半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谢景过年时送他的那条领带不见了。可他明明记得,脱下来后随手丢在这里的。
·
张晓吹着口哨,一边哼着音响里的歌一边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两剑戳死恶龙,恶龙发出嗷的一声喊叫,随后轰隆倒地。
他操控着小人,一跳一跳地往高台上走,准备去解放被困在囚笼里的公主。打到一半,忽然手机一震,差点把他吓一跳。
是谢景打来的电话。
张晓随手接起,“喂?弟,忘东西了?”
“师兄,”谢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总觉得声音有些远,听不太清楚,“我这临时有些事,你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他问:“你要多久啊,我等你呗?”
谢景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可能要久一点,我等会儿直接打车回去了。”
这语气……
听着不像高兴的样子。
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张晓本想追问,但是又觉得谢景这性格应该不会说,也该给他些时间冷静和消化。
“那好吧。”他不放心地道,“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住的也不远,不管是吃饭还是喝酒我随叫随到,别不好意思打扰我。”
“知道了。”
谢景挂了电话,独自在路边坐着。
临近初冬的风里已经带了雪的寒意,谢景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款外套,脸被吹得冰冷苍白,他从小区侧门出来后沿着花园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哪里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等走到腿发软的时候,就靠着附近的花坛坐了下来。
行人裹着衣服路过,偶尔瞥了他一眼。
大概也觉得这是个傻子。
“嗡嗡、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一阵阵地嗡鸣,好不容易停下,过了几秒后又重新响起。
从刚才开始,严正洲就一直疯狂地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来电自动挂断后,他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恋爱四年,这是他第一次拉黑严正洲。
支付软件解绑,朋友圈和相册的合照全部删除,近万张相关的照片在垃圾箱里彻底消失。
谢景机械地重复着“选择”“删除”的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重复地做着。
这一刻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谢景的灵魂就好像被割裂成两半,情感的一半麻木地痛着,理智的那一半清醒地执行。
微信叮叮地响起,疯狂抖动着信息。
[正洲:怎么不接电话?]
[正洲:你人在哪里?]
[正洲:你刚才来过了吗]
[正洲:谢景,回我的消息]
[正洲:接电话]
[正洲:我去你公寓找你]
谢景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了,对话页面里塞满了严正洲源源不断发来的消息,就好像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无影无踪。
人的身体和心可以分别爱一个人吗?谢景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但是严正洲好像可以。
他为什么可以。
他凭什么可以。
谢景看着聊天记录很久,最后回了一句。
[谢景:领带我带走了]
头像旁立刻跳出了“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严正洲大概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待着他的回复,但是谢景发完这句后,他却一直都没回复。
谢景固执地等着。
过了近十分钟,对方才回答。
[正洲:我可以解释]
[正洲:谢景,接电话]
这一刻,谢景原本漂浮不定的意识好像终于被海水卷回了岸边,他从白茫茫的一片中苏醒过来,清醒地明白了这残酷的事实。
不正面的答复等同于变相的承认。
……严正洲甚至不屑于对他撒谎。
谢景攥紧了掌心。
他点开对方的头像,严正洲入职之后需要换上真实的照片,现在用的这张是谢景曾经帮他拍的,严正洲用了两年多,从来没换过。
头像里的男人扬起唇角,恣意地笑着,连眼角都像是在诉说爱意。
[我们分手吧]
发完这句后,谢景删掉了他的好友。
他没有说再见,他们不需要再见。
谢景收起手机,起身沿着眼前的小路缓缓向前走去,不回头。
冷风将杉树树叶吹得哗哗作响,枯叶在低空打旋,环卫工人把树叶扫到垃圾桶里,枯黄的叶片盖住了宝蓝色的一角,那若有似无的香水气味也逐渐被枯叶的腐味掩盖。
街角处,穆山显穿着一袭大衣,长身而立。黑灰色的围巾和墨镜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017罕见地没有吵闹,看着谢景走到公交车站处坐下,它默默地调整了下一班公交车的到站时间,好让它来得更快一些。
等到他上了车,背影彻底消失后,穆山显微微解开围巾,淡淡道:“走吧。”
·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017都没再“见”过谢景。
回放只有宿主才能查看,它只能从活动日志上看到谢景近期在做什么。那几行字的内容明明很少,但是连系统都不忍多看几遍。
这些天它也没再播报过谢景的动态,穆山显倒是会时不时地查看,不过他们都没有提起,就像是形成了某种天然的默契。
对于系统来说,时间只是一串数字,但这还是它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除了时钟,原来痛也可以用来丈量时间。
这天傍晚,穆山显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忽然接到了楚缜的电话。
“出来喝酒不,老穆?”
穆山显开了外放,把电话放在桌上,“不去。”
“为啥不去?”
“忙。”
“你少来啊,你说说我都约你几次了,还忙?”楚缜啧了一声,按了两声喇叭,那动静震天响,路人都不禁侧目。
“快点下楼,我车都停你们公司楼下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
穆山显放下文件,深深呼出一口气。
楚缜家境和他相仿,又来往了十几年,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会说,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天然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