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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尽瘫倒在泥地,可还没缓多久便又跌跌撞撞爬起来,小心翼翼把那个麻袋拖过来,扔到坑里。

手上的伤口和麻袋摩擦时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咬牙,眉头紧缩,将那些挖出来的土再一捧捧洒进坑里。

江池渊只觉着震撼。

为他的倔强,为他的不屈,为他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勇气。

明明已经被人作践到了泥里,却依旧能生起一股傲气。

他当然嫉妒啊,他们明明才认识几天,时玖凛就能为了他对自己动手不说,甚至还把自己一双漂亮的手弄成这副鬼样子……

亲手埋葬自己爱的人,一定很不好受吧?

自己,爱的人。

江池渊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胸口一阵钝痛。

好样的。

不过是给了他几天自由,他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爱人都搞出来了。

江池渊把手中的烟碾在自己掌心,被它那灼热的温度烧了一下,疼痛感瞬间蔓延。

这样的痛,怕是不及时玖凛的百分之一吧?

江池渊失神地想。

他看着那个土坑一点点被混着血与泪的泥土填满,直至耸起一块小土堆。

时玖凛嘴唇翕动,正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睡一觉吧,醒来后再重新来世上走一遭,这次一定要离像他这样的垃圾远一些啊。

要幸福,去爱一个值得的人,别再被辜负了。

愿他平安喜乐,愿他万事顺遂,愿他生在一个能被阳光照到的时代,愿他再也不用经历这一切……

那么,安息吧。

——

他满身泥沙,跌跌撞撞站起身,仰头直视太阳。

那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下意识抬手掩住眼睛,光从指缝透出,手指边缘泛着红,血与泥分明。

他这才确切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那阵蚀骨剧痛。

好疼啊,像是整张手掌都被人用刀子一寸寸剜掉了一般。

江池渊默默看着他,没有开口。

他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他想为自己辩解,说白曦的死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他也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

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曦依旧会死,时玖凛对他的恨也不会因此而消减半分。

更何况,这话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时玖凛怎么想他,对他而言都不重要的。

不重要的……吗?

他喉结上下滚动,想要上前拥住那个满身泥垢的人,脚却跟长在地上了似的,让他就算是只向前迈动一步都极为困难。

最后的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时玖凛毫不留情评价:“真虚伪啊。”

江池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你真虚伪啊。”他沾了泥污的脸脏兮兮的,那股狠劲儿却更浓了几分,“别管我了,直接把我锁起来折磨到死不就好了?让伤口发炎,流脓生疮,让我……”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江池渊怒吼的一声“闭嘴”打断。

他眼底满是怒意,那团火焰熄了又亮,亮了又灭。

他大脑乱成一团麻,千言万语汇到嘴边也只是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讨价还价的权利”。

时玖凛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坏事做尽了,还想着靠事后一点点小恩惠就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吗?

还真是又当又立。

江池渊脸色发黑,只觉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他都已经把台阶递到时玖凛脚下了,对方却跟没看见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江池渊面子有些挂不住,想直接给时玖凛一巴掌,又在看到他强压着委屈的眼神时无可奈何的收起了这个念头。

算了。

他避开时玖凛手上密密麻麻的血口,小心翼翼攥住他的手腕,温声道:“别闹脾气了,走吧。”

时玖凛瞳孔骤然收缩,心跳都紧跟着漏了一拍,一时间有种血液倒流的错觉。

原来他的情绪对江池渊而言都只是闹脾气是吗?

怎么不去死啊。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这种人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来恶心他啊?!

可他也只能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在看着一具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尸体那样毫无波澜:“是。”

——

清水冲洗掉嵌在伤口深处的细小石子,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再度崩裂,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大片水池。

忍痛能力强,并不代表感受不到痛。

只不过是因为要面子,因为在乎那点什么也不是的可怜自尊,把所有哀嚎都咽进去了而已。

他疼到浑身冰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

也不知是在和谁置气。

江池渊注意到了他的隐忍,挑眉,用力在他伤口处按了一下。

“啊——!!”

时玖凛身体本就因疼痛发软,根本经不起他的刻意折磨,咬紧的牙关终于松开,身体剧烈颤抖。

“现在知道疼了,挖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

江池渊嘴上仍旧不饶人,手上动作却还是轻了几分。

时玖凛却已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觉紧紧包裹,他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宛若失聪。

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席卷他的身体,他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去。

短暂的晕厥过后,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自己已然摔在了江池渊身上。

那些泥垢自然也一分不差,弄脏了他的衣衫。

江池渊本想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却看到对方倒抽一口凉气,痛到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时玖凛胳膊上应该还有道被子弹擦过烧焦的伤口。

他有些茫然。

这具身体,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残缺成这样了么?

他蹙眉,一言不发想要撩起时玖凛衣服查看他身上那些伤口。

时玖凛却会错了意。

他声音都在发颤:“江池渊,你他妈禽兽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

他骤然止住了话头。

自己在被打到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不也照样会对自己做出那些事吗?

这种程度又算什么。

一个玩具而已,还能指望让别人怜惜?

时玖凛垂眸,主动将衣服向上拉了一些,讽刺道:“就在这吗?需要我把衣服全脱了跪着服侍您吗?”

江池渊终于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带刺的话给惹怒,攥紧拳头,却只是极重的砸在了墙上。

巨大的声响使时玖凛下意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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