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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周边很安静，只有草木被风吹动的声音，他感受到佐藤的情绪，犹豫片刻后，他轻声问：“为什么不打算联络我……”

佐藤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声音，望着那轮有些模糊的明月，“你看出来了？”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碰见齐木楠雄，佐藤可能不会去联络齐木楠雄。

他喝下一杯酒，齐木楠雄等着他继续开口。

佐藤咬了咬唇，手旁的野餐布被他揪出难看的褶皱，“我其实……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认识我这种人没什么好处，而且我……”

佐藤感受到那攥紧的拳头被齐木楠雄握住，他想说出口的话语在嘴边停留，他垂下头不敢去看齐木楠雄，声音有些颤抖，“我本来就是将死的人，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我这一生都过得浑浑噩噩，我又做了许多糟糕的事，这样的我……”

怎么能和如此优秀的你比肩呢？

一阵莫名的酸涩从心中发出，佐藤想起自己那不堪的、被自己埋葬的过去，如果他的病没有治好……那时候的他遇见齐木楠雄又会是什么心境呢？

从见到齐木楠雄时的那股自卑感一直挥之不去，一个优秀的超能力者，受人欢迎的人为何会愿意接近自己呢？

他会喜欢齐木楠雄这样优秀的人是正常的，但齐木楠雄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呢？

那种什么都无法拯救的无力感，还有对自己弱小的厌恶和不甘，让佐藤痛苦万分，就连这份幻术的能力都不知是何时得到，如果没有幻术没有什么所谓的系统，他的命运就是病死或者是用尽最后一口气挣扎死去吧。

这样没用的他，齐木楠雄为什么会愿意接近自己呢？

“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也会犯错……”齐木楠雄摩挲着他的手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自大的小鬼，很多事情都没法处理好……”

佐藤蹙眉，抬头去看齐木楠雄，“才不是，你——”

“我怎么了？”齐木楠雄微弯嘴角。

那呼之欲出的赞美之词佐藤慢慢咽下，与夜幕融为一体的双目令他恐惧和向往，银辉的月光把一切照亮，一切都被一层纱笼住，佐藤却看得无比清晰，连对方望着自己那灼热的视线他都能感受到，五脏六腑开始跟着烧灼，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佐藤先生。”

佐藤视线变得模糊，他努力地注视面前的人，却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和微颤的睫毛，低沉的沙哑的又带着一些温柔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一下一下落进他的心里。

好烫。

他本能往后缩，手臂被轻轻拉住，没有任何痛感却无法逃脱。那双眼像是有一股魔力，他身在其中无法逃脱。

“不要逃。”齐木楠雄将他即将打翻的酒用超能力放好，他按住佐藤的肩膀，试探性地将手抚上对方温热的面容，撩开了对方的刘海，抚摸着佐藤一直遮掩的痣。

“不要躲开我。”齐木楠雄又凑近了一些。

佐藤无法动弹，大脑像是被蒸气填满，静谧的环境中他听见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糟糕……

逃不掉……

“我喜欢你，佐藤先生。”

啊。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像是烟花像是自己的心跳，又或者是自己那无法抑制的感情，全部都跟着一起炸开，连带着他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一起炸开化成灰烬，落在了心中的某个地方。

耳边嗡嗡作响，那新生的血液在迅速地跑着，对面的人眼中始终装着自己，自己那狼狈的模样一直在对方的眼中。

“为什么呢……”佐藤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充斥着大脑将那些灰烬慢慢淹没。

“一直在逃的人是我。”齐木楠雄微微向前倾，将佐藤拥在怀里，“对不起……”

“嗯？”佐藤靠在齐木楠雄的肩膀上，感受到吹来的微风，他清醒了一些。

“如果我早点说出口就好了。”齐木楠雄抿抿嘴，不由得抱紧对方。

从第一次见面，佐藤一直用那笑呵呵的外表掩盖他自身的痛苦，那副消瘦的皮囊下一直在求救。佐藤一直在掩盖自己的真心，从一开始就放弃活着，面对这样的人齐木楠雄完全放不下。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已经陷进去了吧。

他无法坐视不管，无法放任佐藤这个人自生自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可无法控制能力的自己，只会一直伤害身边的人。

齐木楠雄垂下眼帘，一开始逃避的人是他。

他的记忆在吃下咖喱的时候就逐渐恢复，他也慢慢记拼命控制能力的自己，因为害怕波及他人，总是拉开与人相处的距离，他变得更加胆怯不安。

面对佐藤也是如此，可佐藤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即便这个人喜欢自己，也不会故意接近自己，也不会想着更近一步。

和那样的佐藤相处时，齐木楠雄觉得刚刚好，等对方想要逃跑时，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向前一步，佐藤从来不会主动向前迈进，这样由自己掌控的关系对齐木楠雄来说刚刚好。

微妙又令他舒适的距离，仗着佐藤的胆小任性妄为，惩罚就是，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无法放下佐藤。想要拯救他，想要让他幸福，想要与他一直在一起。这些他从未体会到的情感冒出了土，开始不断滋生将他困住。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只有他才能够拯救佐藤，用“拯救”这个拙劣的借口一直接近对方，让对方对自己越陷越深……

他才是最大的恶人啊。

“我已经不会再逃了……”

齐木楠雄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见到系统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何在这个由他掌控的世界中，他和佐藤无法记起那些记忆，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心底潜意识地期望。

他们都用失忆来掩盖自己的怯弱。

“记起那些回忆吧佐藤先生，请你相信我吧，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佐藤愣住，齐木楠雄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慢慢涌上。那些痛苦的开心的难过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侵入了脑海。

他的大脑逐渐昏沉。

“先休息吧……”齐木楠雄的声音落在耳侧，却又变得悠远，“等你醒来后，再给我答复吧。”

佐藤放心地闭上眼，朦胧中，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靠在齐木楠雄的怀里，额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下意识蹭了蹭。

齐木楠雄瞬移到家，把佐藤放在卧室的床上。

“好冰……”佐藤握住齐木楠雄的手，贴在了自己温热的脸上，“好舒服……”

齐木楠雄捏了捏佐藤的脸，将那碎发理到耳后，触到那些冰凉的耳钉时，佐藤缩了缩脖子，发出几声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