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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慌了,连忙磕头求饶:“小的也只是听到了些市井流言,还望大人恕罪!”
萧玄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时候笑出来肯定会被师弟收拾一顿,因此强忍着笑意重重地抹了把脸,小心地为师弟拍背抚胸。
“清君侧?”裴玉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重点。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都不乏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争夺皇位的事例,如果这种流言能传至民间,只能说明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同时也是在为后一步的计划制造声势。
显然,那些人选择了把他作为这个靶子竖起来。
萧玄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裴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云承睿。”
也只有他,被皇帝厌弃却仍对皇位觊觎,身后又有不少世家大族的支持,加上他敢派人来刺杀皇帝,可见他已经知道了皇帝本人不在京城的事实。
如此一来,只要他找机会秘密刺杀皇帝,再把裴玉抓起来作为起兵的借口,如果他能掌握京中大营的兵马,便能顺利地完成自己的计划。
只是……
云承睿被圈禁在太庙里,到底是谁把皇帝不在京城的消息传给他的?
必然是宫中的人,而且能探查到皇帝行踪的人,绝对不是寻常宫女太监一类的细作。
厂卫的高涵、陈教头,内阁的三位阁老,还有神机营的督主司空远这些位高权重的朝廷栋梁是否洞悉了大皇子的筹谋?他们面对这皇权斗争时是否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立场?
亦或者,透露皇帝行踪的,就是他们之中的某人?
毕竟,只要换个新皇帝,想来也不会执意再去追查他们的旧账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谁是内奸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要把这个消息传给灵武帝,让他来定夺下一步该如何选择。
“就这些吗?”裴玉撩起眼皮问道。
“还有,还有!”又有人站出来道。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炷香的功夫,这些人争先恐后地把自己道听途说或是亲眼所见的各种小道消息纷纷吐露出来,只求自己能换取活命的机会。
见此情况,萧玄策不觉摇了摇头。
不知道云承睿是作何打算的,竟然安排了这样一队人马来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
“你摇头做什么?”裴玉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声问。
“这些人无勇无谋,事败之后,贪生怕死,岂能堪当大用?大皇子连这样的人都肯用,可见他亦是山穷水尽了。”萧玄策轻声道。
不过想到在之前宫廷投毒案里,云承睿培养的死士和亲信都被斩草除根,无计可施之下启用这样一群人,想来也是不得已为之。
不过裴玉却不这样认为。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行动是否能够成功,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京城起事。即便是行动失败,也不妨碍他宣布陛下殡天。到时候陛下独身在外,内困外焦,只怕事情的发展也由不得他了。”
裴玉的话不无道理,萧玄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天家父子,血肉亲情便真的淡漠至此么?为了那九五尊位,便要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可看灵武帝对裴玉那关怀备至的模样,却又完全与寻常人家父慈子孝的场景没有区别啊。
思及此,萧玄策也沉默了。
看着山洞内黑压压的一群人,裴玉正暗忖该如何处置,却眼尖地看到被忽略了的姜志鸿正在角落里用只剩下四根指头的左手在艰难地摸索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裴玉猛然起身爆喝。
然而在看到姜志鸿那肿胀扭曲的脸上怨毒的笑容和他手里已经被引燃的震天雷时,他便心知不妙。
他分明见到姜志鸿身上携带的震天雷已经被雨水浸湿,却没想到姜志鸿身上还藏着个拳头大小的小型震天雷,因为贴身放得稳妥,竟然还是干燥的。
这小些的震天雷虽不及大的威力强悍,但是在这狭窄的山洞中引爆,很显然会引发山洞坍塌,将他们所有人都埋葬着这里!
看来,姜志鸿是存心要拖他们二人一同陪葬的。
“师弟当心。”萧玄策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姜志鸿掌中不及寸长的引信在呲呲地燃烧着,他心中一紧,长臂一展,搂着裴玉纵身一跃便跃出丈许的距离来,随后便运转真气带着裴玉拼尽全力往远处跑。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他们只觉得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回头望去时,山洞已然垮塌,将洞中所有人埋葬在几十丈厚的山洞中。
然而这并未结束。
巨大的震动引发了山洪和泥石流,几乎半座大山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向两人倾轧下来。
自然界的浩然巨力绝非人力可堪抗衡,他们两人纵使功夫再如何精妙绝伦,也难以抵挡这声势浩大的泥石流侵袭。
“师兄当心!”裴玉目眦欲裂,转身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萧玄策护在身后。
然而下一秒,他又被萧玄策拖入怀中,后者用脊背生生地抗住了砸过来的一块巨石,紧接着,一口鲜血猛然喷在裴玉洁白如玉的脸上。
裴玉就势将萧玄策背在背上,拼尽全力运转周身真气往前奔去,哪怕丹田已经传来撕裂的阵阵剧痛,脚下依旧不敢放缓半分。
第94章
劫后余生
撼天动地的山崩在身后狂追不舍。
裴玉背着身上的萧玄策,踉踉跄跄地奔逃在泥泞不堪的山路间。身后的山洪夹杂着古树和巨石轰轰烈烈地追赶着他的步伐,最近时几乎就要将他和萧玄策两人吞噬。
然而裴玉却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双眼只是望着前方的窄路,拼尽全力迈步向前,再一步,再一步就会让他和师兄离死亡更远一步。
约莫一刻钟之后,身后的动静终于小了,而筋疲力尽的裴玉还拖着逐渐沉重的步伐又往前跑了百十丈才双膝一软,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地上。
滚石和落木就在距离两人身后一丈不到的地方停下来,而方才还巍峨高耸的两座山,已经重重地撞击在一起,其中一座山的大部分山体都已经塌陷,竟是将两座山之间的沟壑完全填满。
裴玉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只是在他准备抬手将压在自己身上人事不省的萧玄策推开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不知在何时竟被撞断,此刻松懈下来才感到剧痛从肩膀传来。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坐起来,顺手扯开了胳膊上的衣袖,就看到一片淤青几乎占据了他整条胳膊,同时胳膊肘的位置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应该是脱臼了。
裴玉自幼怕痛,若还在山上,哪怕是擦破点儿皮,萧玄策和老头子此刻都着急得团团转,开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