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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寒霜,轻如落雪。
兰风逐立时被吸引了视线。
剑气缭绕,绵密如细雨,却又锋利无匹,霎时将整座幻梦丝阵摧毁!
漫天光点飞舞,再度化作微小细密的绯红光尘,将整座洞穴映亮。
一道身披玄黑大氅的沉默身影显现,英俊轮廓与掌中抓握的翡翠珠串同时被光尘映亮,竟是兰风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之人——万象长生楼楼主,宫既明。
幻梦破碎,他悠悠醒转,第一眼便看见了飞花缭绕的流风剑意。
宫既明留恋不舍地看了一会,旋即移动视线,落在了一棺之隔的青衣剑仙身上。
“照月……”
他神情恍惚,似乎有些疑惑:“这是……梦?”
见对面那人笑容中露出几分讥讽,宫既明迅速清醒,意识到梦境已然终结。
“照月!”
他面上迅速浮现出惊喜神色,猛然起身上前两步:“你回来了!我——”
话未说完,宫既明又仿佛瞬间想起什么,脚步骤停,长长叹了口气。喜悦亢奋的嗓音顷刻低沉,还带了些遗憾的意味:“你还是回来了……”
翡寒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态度转变,忽然轻笑一声:“阁下似乎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照月’,我们不久前才见过,我是玄界玉华宗的君非羽。”
宫既明闻言,似乎有些怔愣。
他沉默片刻,却还是叹息一声,伸出右手,无奈开口:“谁都有可能错认你……但我不会。”
随着他的动作,一直缠在手腕的翡翠珠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其中最大的一颗流光婉转,剔透瑰丽,甚至还如呼吸般闪烁着莹莹光华。
兰风逐瞳孔微缩:“这是……灵丹?”
不会错的。
宫既明的珠串上,一百零七颗皆是上好的翡翠,却唯有那一颗光华摇曳、璀璨夺目,犹胜晚星,是修士的灵丹。
“照月,你知道你的气息有多么独特吗?”
宫既明将珠串摘下,极为爱怜地抚摸着,面色温柔,嗓音缱绻:“独特到即便我用了幻梦丝,又叠了数层幻阵,都无法仿出一模一样的你。”
“真好,”他真心实意地微笑,“你回来了。”
“……宫既明。”
翡寒衣冷眼看着他自顾自说了半晌,蓦地轻笑一声:“你这样,有点恶心。”
看到这灵珠,翡寒衣莫名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当年他游历天下,与宫既明萍水相逢,彼时对方还只是万象长生楼少楼主,尚未掌控实权,与翡照月一见如故,二人品茶携游、弄萧论道,也算是至交好友。
若非如此,翡寒衣也不会将自己的灵丹交托于他。
当年他受剧情所迫不得不选择堕魔,却又不舍得自己辛苦修炼十余年的灵丹,便一狠心亲手将之剖出,交予在“剧情”中戏份极少的万象长生楼保管——这地方除了负责编撰天榜、为榜上高手批文外,还有一个代榜上有名之人保管物品的业务。
要怪也只能怪他识人不清,怎就没看出宫既明还有这样一面。
宫既明似乎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微微摇头:“照月,你离开太久了。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了。”
翡寒衣扬眉反问:“这便是你把灵丹当玩物的理由?”
“睹物思人罢了,”宫既明苦笑,“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织得这幻阵?”
“幻梦丝噬人美梦,亦能噬人灵魂,”翡寒衣皱眉,“你这是在饮鸩止渴。”
“子非吾,安知吾不甘之如饴?”
宫既明摇头轻笑,忽然收起珠串,话锋一转:“照月,其实我早就有所预感,你会回来。”
他做出掐指算卦的模样,缓声道:“月前我观星象,发现恒界即将开始动荡,我便知,大约是你回来了。”
翡寒衣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东西:“你的意思,我就是个灾星,世间动荡一定是我的原因?”
宫既明点点头,又摇摇头:“照月,天道有常。吾等既窥得天命,自当为维护天道运行、苍生命运奋不顾身,不择手段。”
他说的委婉,翡寒衣却没费多大功夫便理解到了个中关窍。
仔细想想,当年的确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就对他喊打喊杀,这种情况堕魔后尤甚,甚至很多他没做过的事因找不到元凶也被扣在他头上。
就连十方魔狱之上,他也是因为刚被连续追杀数日无力再战,才不顾系统催促佯作出招,只想速战速决。
当年翡寒衣还以为是世人厌恶妖魔才导致自身境遇急转直下,如今再看,竟似乎有宫既明不少功劳在其中?
见他神色,宫既明叹息:“照月,你太聪明,太通透。需知过慧易夭,天道妒你,也是寻常。”
洞中花雨忽盛。
无形剑气裹着寒霜缭绕,忽然将柔软粉嫩的桃瓣染上一层素白。
“所以——”
翡寒衣双眸微眯,原本神态懒倦的眉眼倏而蕴起锋芒:“你告知我这些,是想让我送你个痛快么?”
“……照月,我是不会死的。”
宫既明半点未曾察觉到杀气般摇头失笑,再抬眸时,未被鬓发遮掩的眉心忽地亮起一道金芒。
那是一枚叶子的模样,食指指腹大小,被灵力激发,竟比星芒还要耀眼。
“你没听说过吗?”宫既明不疾不徐开口,“被神木赐福之人,命数亦受神木所护,不会轻易夭亡。”
翡寒衣嗤笑:“……是么?”
冷霜寒雾骤然漫卷,漫天飞花顷刻化作锐利锋芒:“可我偏要试试!”
独属于神觉境的威压轰然炸裂,连整座山窟都在摇摇欲坠,几乎当场倒塌!
宫既明面色一变,忙张开灵力试图护住冰棺,却闻翡寒衣冷笑一声,胸口登时一痛。
他极缓慢地低头,只看见半透明剑尖已穿透自己胸口,明晃晃的,如同一种无声的讽刺。
“既明,”青年清冽嘲弄的嗓音响起,“我就在你身后,做什么还要去保护那具棺材?”
宫既明的表情顷刻僵硬。
他没出声,背后那人却又低笑一声:“啊,原来你不敢见我啊。”
透明剑锋倏地抽出,那些凛冽锐利的剑气却没有。它们沿着宫既明的经脉由胸口开始向全身游走,一路摧枯拉朽、冰寒刺骨,逼得宫既明吐出一口鲜血,气息当即萎靡下来。
翡寒衣冷眼看着他脱力倒在地上,胸前玄色衣料被鲜血染深,又逐渐凝结,浮起一层白霜。
“照月……”
宫既明挣扎着扭头,死死盯着负手立于原地,甚至连片衣角都未曾移动的翡寒衣,忽然苦笑一声。
当年翡照月游仙初期,轻易便能被他逼死;可如今对方已至神觉,实力之差犹如天堑,他再也无法故技重施了。
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