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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自己能够撑住,但事实证明,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感受到这股几乎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的倦意,冬月无奈地心想,或许她真的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
城市的另一处角落。
银发的黑衣男人正坐在车后座,透过车窗玻璃的光线从侧面将他冷峻的轮廓映照得分明。高挺的鼻梁,嘴里咬着烟,一双冰冷的绿瞳盛满杀意。
他身边坐着一个金发女人。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贝尔摩德带来了珍贵的情报——库拉索的下落。
黑田兵卫作为组织埋在公安里最深的内鬼,这么多年来发展了不止一个下线。之前公安借着库拉索的事揪出了他本人,却没能抓到所有的下线人员。
根据某个漏网小鱼提供的线索和帮助,贝尔摩德通过易//容成功潜入了秘密监狱,探查到了库拉索的具体位置。
只不过公安守卫得很严,她没能靠近库拉索,于是便依照原定计划,把情报带回来给了琴酒。
见身边的银发男人听完她的情报后不置一词,贝尔摩德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救出库拉索?Gin。”
“救?”琴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冷地笑了一声,“BOSS给我下的命令是灭口。”
闻言,贝尔摩德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得到这样的答案也并不意外。
库拉索的大脑里存放了太多关于组织的情报,现在又被公安逮捕并严密监视着,也不清楚有没有叛变。比起营救,灭口才是更省时省力又保险的做法。
“朗姆要是知道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呵,他现在自身难保。波本死了,卡慕是‘虫子’,库拉索被抓,等这件事解决,BOSS不会放过他的。”琴酒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二把手的位置,他坐得太久了。”
后半句话带着无法忽视的勃勃野心。贝尔摩德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琴酒侧过脸来,帽檐下的狭长眼睛与她对视上。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相隔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的面容冷漠阴狠,但这双正在注视着她的冰凉的眼瞳中,却仿佛带着几分别样的色彩,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出一种危险的迷人。
这样的距离和对视,让贝尔摩德有片刻的沉溺感,但她同时又很清醒地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他们之间所有的暧昧与交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露水情缘罢了。
…………
两天后。
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某一时刻,一声巨响刺破了夜晚的寂静。
爆//炸发生得突然。安排内鬼装进秘密监狱里的炸//弹很小,但爆//炸的位置却足以引发整栋房屋的倒塌。
钢筋混凝土分崩离析的恐怖声音在夜色里回响,伴随着附近人群的惊恐尖叫。
远处,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琴酒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即将落成的楼房天台。建筑工程已经过半,只剩外层还没有装修完毕。街道上的路灯也好,夜空中的星辰也好,都显得无比昏暗遥远。
他放下望远镜,点燃一根烟。
比起营救,显然送库拉索和公安警察们一起归西操作起来更容易。不需要费心安排很多人手,只要取得建筑物的设计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爆//炸点。精妙的爆//破术往往只需要很少的炸//弹,就足以达成目标。
接下来他只需要观察现场,通过公安的后续表现确认库拉索的死亡。
然而,在用望远镜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视野里没有一个从倒塌的楼房中逃出的人,公安警察们甚至没有任何营救行动。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他心中一沉,扔掉了手里的烟,一脚踩灭了烟头,转过头对等候在旁边的伏特加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但是下一刻,传入耳膜的并不是伏特加的应答声,而是一声突兀的枪响。
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应声倒在了地上。
琴酒立刻转身,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的暗影。
在这短暂的片刻之间,琴酒已经明白这是陷阱,一个利用库拉索把他钓出来的陷阱。
…………
与此同时,百米之外的隐蔽处,空地上正停着几辆车。
其中一辆车内的后排座位上,赫然正坐着琴酒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库拉索。
她双手被拷在身前,身旁是两位负责看管她的公安警察。
十分钟之前,她完整目睹了这场爆//炸,关押了她几天的秘密监狱,转眼便被组织毫不留情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倘若公安没有提前布局、加强戒备,从而发现了内鬼的异动,那么此时此刻的她大概已经死无全尸了吧。
库拉索望着远处的火光与烟尘,表情一片空白。
楼房坍塌的一瞬,光芒照在不远处大厦的玻璃上,印出飞扬的尘埃,以及远处五光十色的摩天轮。
眼神虚焦的片刻,她看到透明的窗玻璃倒映出自己的剪影。
银色的长发,波澜不惊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带着锐利的冰冷,眼瞳里是一片虚无的空寂。
她一向不喜欢照镜子。因为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很陌生。
被不断地洗脑,不断地洗掉记忆。每当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白惨惨的灯光一打开,这具躯壳便会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大脑的意识也被组织任意操作。
等到醒来后,她就会缺失掉一块,以至于连自己的样貌都显得有些陌生。
没有名字,也没有活着的实感。只有一个代号。
即使拼尽性命去执行任务,也并不知道任务有什么意义。
不能拥有自己的记忆,也不能拥有自己的性格。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生活被无止境的任务塞满。
于是,在繁忙的任务间隙,她经常会冒出一个想法——她真的在活着吗?
记忆是构成一个人的要素,人类应该从记忆中得到知识和感情,但是她却被剥夺了这份理应与生俱来的权利。
而如今,就连生存的权利也要被组织收回去。
什么都没有去做过,也什么都没有留下过。就这样死去的话,多么悲哀,多么空虚。
她回想起这些天负责审问自己的公安警察说过的话。
“只要你肯配合调查,就有机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不再作为组织的工具。”
她知道这些人同样也在利用她,他们逮捕她、关押她,软硬兼施地想让她投降,反复审问她、诱惑她,只是为了从她嘴里翘出情报。
虽然她一言不发,但是内心深处不是没有触动的。
倘若回不去组织,那她又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