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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和波本两个人。

气温有些低。他们放下车座,并肩躺在一起,看着从透明的天窗里映进来的深蓝夜空。

星辰稀疏的夜晚,满月格外明亮,亮得她没有丝毫睡意。耳边是隐约的海浪声。

她侧过身,低声提议道:“我们一起等日出吧?”

他弯长的眼睫轻动,问:“你喜欢看日出?”

“嗯,黎明的阳光,很美。”她说道。

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没有附和,只是叹息道:“可惜等一天过去后,日落之时,一切又会重归于黑暗。”

“……”

见她沉默,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侧过身来与她面对面,近在咫尺的眼瞳倒映着她的脸。

“但是,再黑的夜晚,也会有美丽的月亮。”他顿了顿,含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萦绕在她耳畔,“比起黎明的阳光,我更喜欢此刻的月光。”

她望着他的眼睛,伤感的同时又心神摇曳,灵魂似乎被夜晚温柔的海风浸润。

“冬月。”

他叫她的名字,语调如此轻缓,呼出的气息将微凉的空气捂暖。

时间仿佛凝滞,她看见莹白的月光在眼前,照亮了他俊美又柔和的轮廓。

她恍惚间听到一种安宁的气息,将血与火的硝烟隔绝在外。留神分辨,才发现原来是彼此的呼吸,在耳边起伏、纠缠、交融。

他的体温很热,让她感到夜晚的寒意都被驱散。她任由他将脸埋在她怀中,淡金色的发丝柔软地穿梭在她的指间。

在这一刻,她希望自己轻盈如飞羽,不必受这世间所有枷锁的束缚,但下一秒,她又清醒地意识到,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之际,她从浅眠中睁开眼睛。

黎明已经来临了。天空从深蓝渐变过渡到湛蓝,只剩下几颗残星在闪烁。

身侧的他还在沉眠。她小心地坐起身,把外套给他盖好,一个人望向了窗外。

东方的尽头,太阳正在升起,橙红的霞光将蔚蓝的海水映红。

比起月光,她还是更喜欢此刻的阳光,温暖明媚,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的冰冷与黑暗。可惜他还没有醒来,不能和她一起欣赏。

…………

屋外的脚步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膜,蚕食着梦境,渐渐将意识从昏睡中拉回现实。

冬月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海边的日出,也不是禁锢她的狭小房间,而是医院病房的白色天花板和墙壁。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迟缓地转过头,看到床头的钟表显示着陌生的日期和时间——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

身上各处的皮外伤都已经包扎完毕,右腿的骨折并不严重,也打好了石膏。

虽然身体依然尚未从病痛和疲惫中恢复,但她暂时不想再睡下去了。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空气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

吊瓶里的液体还剩一半,她没有按铃叫护士,而是就这样安静地躺着,静默地凝视着虚空,脑海中回放着昏迷前的记忆。

蔚蓝的海面之上,她回眸望去,看到了桥对面的繁华都市,以及被阳光撕裂的乌云。

近处爆//炸引起空气的剧烈振动,热浪如风暴席卷翻滚。毁灭的火光裹挟着浓烟烧红了整片视野。海风卷起了星子般飘摇的细碎火花,从她面前和发梢间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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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仿佛升起了幻象。

在无尽的血色和火海之中,他最后注视着她的双眼,如此温柔,却又如此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窗帘透出的天色变亮了一点。

…………

“……根据你提供的密码,我们从波本的电脑里整理出来不少有用的情报。”

冬月坐在医院单人病房的床上,耳机里传来石田老师的话语。

——因为身体尚未康复,不能立即出院,她暂时还无法去波本的住处拿回自己被没收走的物品。新手机、通话设备以及笔记本电脑都是毛利老师借着探病的名义送过来的。

眼前的屏幕上是加密传输过来的资料。包括一些成员的生平简历,以及组织让波本收集的政府要员和企业家的隐私和把柄。

不过里面有将近一半的部分,与她从前传递回公安的情报是重合的。

“他那天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电脑,也没有销毁里面的东西,因此我们才能获得这些情报。不过——”

石田松彦顿了顿,语气复杂,“这些都远远比不上他留在房间里的那把枪重要。”

冬月心里一跳。

她立刻便回想起那天波本用来试探她的那把空枪。

当时她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那并不是他的惯用枪。事实上,他后来挟持她离开时用的还是他的惯用枪,空枪被他留在了屋子里。

日本是一个枪械使用规则严格的国家,能合法用枪的群体是少数。因此,根据枪的型号和上面留下的指纹,很容易就能确定使用者的身份。

病房里除了自己之外并无他人,并且已经检查过没有窃听设备,尽管如此,冬月还是仔细倾听动静,注意了一下四周,确认连走廊里也无人之后,才开口沉声问道:“那把枪的主人,是谁?”

“黑田兵卫。”

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在公安部任职过,对这个属于高层领导的名字如雷贯耳。

陌生是因为这个人并不是她的上司,从前在工作上也不曾有过交集。

而此时此刻听到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冬月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惜一切代价潜入组织想要抓住的那个黑方内鬼,终于找到了。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殚精竭虑。无数次想靠近真相,却无从下手或失败而归。

在这一时半刻里,她并无震惊或激动之类的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追逐困难、受挫多次也不曾达到的目标,突然便被人轻松地送到手中,一时竟有些不真实感。

但很快,她便清醒了过来。

“光靠一把枪,很难给那个人定罪吧?”她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而且我们也无法保证他手下的人全都清白无辜,连根拔起还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

商量完计划之后,挂断通话,冬月熟练地清除了手机和电脑里的记录。

在按下电脑屏幕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或者说,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只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想罢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要说是因为走得太仓促,没来得及处理,恐怕是说不过去的。以波本的性格和能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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