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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渡不动声色地看穿了陈岁安,看穿了他这副不遗余力树立起的,不堪重任的假象。
“修复的监狱能不能维持三天正常运转?”赵渡手掌骨节分明,根根匀称,他右手轻点桌面,在笃笃的声响中沉声问。
“这你也看出来了?”陈岁安笑起来,大言不惭,“也就维持个三天时间吧,到时候会乱得更彻底。”
“为什么这样做?”
“我只是想要这个世界惊恐万状。”陈岁安笑意更甚,神态惋惜,“我要制造混乱,而我不会有任何歉意。”
两人关系并不熟稔,赵渡除了工作就是外人窥探不到的私生活。陈岁安更是明着闲,两人除了少之又少的工作交际,是平时碰见连眼神都不会有交集的关系。
“我看你是太闲了。”赵渡淡淡瞥他一眼,“你想怎么找事都无所谓,但是——不要给裁决团给我找事。”
陈岁安对这句话表示十分费解,反问道:“你不累吗?”
他将两条长腿没规矩地搭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放松又随意的姿态仿佛对面正襟危坐的赵渡是他多年好友,交心般地说,“我设计了那么多监狱,又押了许多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去服刑。”
他侧脸,眼神自下而上斜睨过来,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倦意。
“我觉得很累,永生的岁月里看不到尽头。”
“再者,是人就会犯错,再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惩罚真的和规矩吗。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在某次押送过程中了解到一件事。”
已过午时,柔和明亮的光线穿透光可鉴人的玻璃窗、敞开着的两扇大门,从四面八方斜洒进来,彻底消散了这间会议厅的阴翳。
赵渡直勾勾地看着陈岁安,平直的嘴角微动,冷淡问。
“什么?”
“一对同性伴侣。”陈岁安轻垂着眼眸,总是上扬的眼尾显得恹恹的,“他们不接受刑罚,在轮回处选择了湮灭。”
湮灭就是在森严的机制里最彻底的死亡。
宇宙岛其实与其他成千上万的星球大差不差,只是科技、人体基因和经济文化高度发达,虽有铁律,但却有一条最严苛的——为了种族和平有序地繁衍,禁止同性相恋。
这件事情赵渡是有印象的,判决书是他签发的。如果没记错,判决书上的内容是将两人判往不同的星球继续成为同性者,接受来自社会、政/府、群体、个人的唾弃和鄙夷。
直到他们之间深沉的爱意荒诞地变成憎恶,真心认罪悔过才能回到宇宙岛,继续享受没有生老病死的生活。
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千百年来也出不了几个。
所以印象异常深刻。
赵渡神色相当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漆黑的眼珠无声长久地注视着阳光下的人。片刻后,状似随意问道;“你喜欢男的?”
刹那,陈岁安收回长腿,撑着桌面腾地站起来,光线随之大幅度的滚动起来,像是要活了。他站在明媚的光线里没有拒绝这个问题,反而正色说:“难道性别应该限制自身喜欢的人吗。”
“这句流传到源老耳中或是流落在外,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赵渡说的云淡风轻,但背后提醒暗示之意简直要呼之欲出,“要是不想当执行部部长,有很多捷径能走,用这条谁也救不了你。”
“不,只有这条捷径能走。”陈岁安斩钉截铁。
“那是你的事。”
表面沉寂的议会厅暗潮汹涌,因为机制无处不在。
赵渡说完起身便走,片刻后也踏进了那片阳光里。就在他即将走出会议厅时步履猝然一顿,总是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龟裂。
光线将原本就高挑的人影拉得更长,他浑身游走着点点金光,在金光中缓缓回头。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仔细凝视着站在桌边一脸狡黠的陈岁安。
“你故意的?”
陈岁安轻笑出声,嘴角带着赞赏又期待的笑意慢慢靠近。同时仔细聆听外廊上那些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他慢慢凑近直到赵渡耳畔,蛊惑的嗓音犹如恶魔低语。
“裁决官大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赵渡冷冷掀起眼皮。
“你们在干什么?!”程逸惊怒声炸响在会议厅外。
“不好意思裁决官大人,我厌倦了家族使命。也厌倦了永生,最快的解决办法只有拉你下水。”
陈岁安彬彬有礼微微欠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着:“别生气。”
说完他眼底笑意却更深,侧身退后半步,离开时甚至亲昵地蹭了蹭赵渡的耳廓。
转眼间,五位源老已到眼前。
“给我他们分开!!”
“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来人!快点来人!”
此起彼伏的怒斥声不绝于耳。
陈岁安雪白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眉眼生动镌刻,眼瞳深处熠熠生光,他只看着面若寒霜的赵渡。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的说。
“裁决官大人,你不喜欢我,是不是想搞特殊啊?”
五位源老脸色青白交加。
!!
闻讯赶来的执行部部员和还未走远的裁决团成员,齐刷刷站在外廊上目瞪口呆。
“妈呀......宇宙大爆炸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执行部部员:我的冤种部长
鞠躬
存稿于2022.12.30
第6章 拔舌地狱
开个双人间关押室
“执行部你不去也得去,部长的位置你不坐也得坐!”
“这是家族荣耀,容不得你反抗。”
“我不管你每天干什么,但是执行部必须由我们陈氏掌控。”
光怪陆离的片段在脑海一闪而过。
陈岁安看着会议厅这场闹剧,突然觉得有点头痛:“……你怎么不辩解?”
他尴尬地捏了捏鼻梁骨,底气相当不足。
“辩解什么?说你其实不喜欢我?”
这样剥白露骨的字眼就在赵渡堂而皇之的态度下讲出来。
陈岁安白脸一红,思来想去反正没记忆。不就等于没干过?索性厚起脸皮:“那后来呢,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赵渡轻轻瞥了他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意味深长地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白鹤倒是一直没怎么讲话,偶尔插上一两句。他不说,陈岁安也不问,主要是多说多错……已经得罪了赵渡,要是再……那这拔舌地狱里钩子估计得派上用场了。
此刻会议厅哗啦啦涌入大批执行部人员,他们身着黑色全套工作服,领头的手上拿着类似啪啪圈的白色产物,硬着头皮说了句得罪了部长——啪一声,铐在了陈岁安手腕上。
陈岁安完全没有丁点反抗的意思,那副闲庭漫步的样子像是在饭后消食……走了半道,用不高不低的音量交代:“关押室恒温开了么?别忘了提前给我倒杯冰水。多加点冰块,最近天热有点上火。”
这名心腹部员名叫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