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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说完之后沈燕之立刻就后悔了,自觉这些话语过于独裁。他发现淮相的眼睛有了其他的情绪,这种发现令他心惊。
——那是冷淡而决绝的死意。
那双眸子仿若在无声地质问沈燕之,为什么有了另外一个人,还要将他锁在这里。
沈燕之再一次被毁天灭地的窒息感包围,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伤害到这颗珍宝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生疼,下一秒就要呕出鲜血,呕出灵魂。
他想再开口弥补什么,淮相已经先他一步回答了,声音平淡而嘶哑,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闻言也只是应了声,并没有沈燕之想象中的不可置信和情绪激烈。
“谢谢你。”淮相转身就走,不抱任何期待,“我在寝殿等你。”
沈燕之动了动唇,胸腔和嗓子忽然毫无征兆地一热,猛地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刺目的红色一路从奏折蔓延到书案,再如水一般滴淌在地面。
淮相推门的动作一顿,仓惶地回过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踉跄扑到沈燕之身旁,他颤抖着手将男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坐着别动。”事发突然,淮相的心是慌的,那种看见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又如影随形,“我去找御医。”
病入膏肓到咳血的地步,一看就已是大限将至,命不久矣,找御医显然是为了心理安慰。
淮相乱了思绪也慌了神,比那时发现沈燕之同盛如玉苟合更为慌张,连最简单的行走都差点不会,好几次险些跌倒。
沈燕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擦了擦唇边残留的血,也知道是瞒不住了。
“别去了。”他猛烈地咳了几声,即便用拳头抵住,还是能看见点点血腥,“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别去。”
淮相本就无比着急,听见这句话更是不行,眼泪蓄满眼眶,终于向面前这个男人低头。
他的委屈和怒火,在这一刻全都被搁置在脑后,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声音几近哀求:“你别动,我去把御医喊过来,我、我这就去喊御医……”
沈燕之微不可闻地吸了口气,忽略掉心头的痛感,按住了淮相的肩膀,一下下顺着他的脊背,宽慰道:“我没事的,你别慌,我没事。”
手掌之下,沈燕之能感受到淮相轻微的颤抖,巨大的悲恸侵袭了他,让他再也直不起腰。
怎么就、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没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的?
男人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同他讲,连现在大限将至,说不定活不了几天都瞒着他,只怕在男人无声无息死的那一天,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男人总是替他做好自认为最满意的选择,哪怕选择去死也要坚定选择,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意愿,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
他难道会愿意踩着自己爱人的尸体活下来吗?!这些选择的后果一定要让男人来背负吗?他就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变成一具尸体吗?!
上个位面的陆柏庭,瞒着他踏上战场,如果不是069的察觉,他的一次次逼问,陆柏庭到最后都不会告诉他!
这个位面又是这样!又想替他做好选择!又想替他去背负那些后果!
滔天的愤怒像浪一样席卷而来,占满淮相心脏的每一个角落,他从未这么愤怒过,如同失去理智,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男人曾经背着他做过的好事。
如果他今天没有过来找沈燕之,那他一直到对方死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现,留他一个人面对现实,面对可能永远失去男人的现实。
“你这叫没事?!”淮相压抑不住怒火,语调陡然拔高了起来,“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有事?你说啊!”
尽管如此,淮相还是将沈燕之身上的血擦了个干净,而后倒了杯热水,似乎也没想得到对方的回答。
他甚至能预料到男人的回答,无非就是那几种,每一种他都不会再相信。
“我没事。”沈燕之靠坐在椅子上,愣怔地了下,“反正我死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整个书房都浸润于夏日的阳光之下,此刻周遭色彩暗淡,淮相只能看见男人的身形被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辉光,当之无愧地占据了他的视觉中心,再也移不开眼。
“不是么?”男人这么反问着他。
“是,你猜对了。”淮相寸步不让,“你死了才最好,但是别死在我面前。”
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沈燕之注视着他,仿佛在分析他话语里的真假,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凝注,想多看一看他。
“那你现在就走。”沈燕之强硬地下着最后的命令,“现在转过身,把背影留给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
——死在炎热的夏日里,为我背叛你这件事付出我应有的代价。
第77章 “用刀刃拒绝。”
刺人的话谁都会说,淮相的下意识就是反击,但他忽然就想到,沈燕之大概也没几天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也看不透。
“那我还是看着你死吧。”他指尖发抖,声线却是稳的,“等你死了我就能去找别人了。”
沈燕之紧扣他的肩膀,半晌没有说话,视线来回在淮相身上逡巡着。
片刻后,他左手在书案的木板底,快速而精准地抽出一把匕首。
他手指轻轻一转,从容地将匕首把玩了几圈,刀刃在白日的光线照射下,反射出冷冷的、银白色的光。
看到匕首的那一刹那,一直在心里斡旋的怀疑与难过,悉数从淮相的身上褪去,他的脊背瞬间绷直,时刻紧盯男人的动作。
“是准备威胁我还是杀了我?”他故作松散,神色如常地问,“那我希望是后者。”
沈燕之抬起眼皮,反问道:“如果我回答是呢?”
是那就最好了。
淮相松了口气,如果男人想杀了他,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跟着对方一起去死就好了,反正任务差一点就完成了,他没什么好顾虑的。
只是他的难过和心痛又无可抑制地泛上心头,他从未想过男人对将匕首对准他。在这之前,无论他说出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做出多不符合男人预期的事情,对方也只是淡淡地揭了过去,给予淮相的是无限的包容。
哪怕在知道那些由男人精挑细选的吃食是他要送给沈楚楚的时候,对方除了臭了下脸外,也都由着他去了,他也在所有事情上不吝于对男人的好。
从头到尾数过来,除开上一次出轨外,他都没有生过男人的气,不管男人的要求多么不合理,他总是很乐于去迎合对方,这是他对待爱人独有的方式,在交往中从来不耍性子,他一直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