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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当她堕入魔渊之后, 他才猛然后悔起来——
他应当至少让她知道, 他有多爱她。
哪怕她已经不在意、哪怕她恨他, 但他至少该说出口。
而不是面对着斯人已逝的事实, 陷入无尽的悔恨中去。
他竟然从未说过爱她。
祁渡总以为, 日子还很长。
他们还有很漫长的未来, 那些未说出口的事情, 总有一天都会让她知道。
可他没想到, 她竟然选择了用那样壮烈的方式来离开自己。
他声音开始发颤, “你告诉我, 这不是梦,对吗?”
这不是魔渊产生出来的幻想;
也不是他日夜寻求的起死回生之术有了效用,变幻出来的一点模糊的影子。
而是她真的站在他面前。
哪怕她是在用剑指着他。
他还是觉得自己幸运。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她一面。
为了这一眼,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涂萝蹙起眉头,手中天谴剑散发出强烈的剑气。
她挥动利剑,冷冷地看着他,“你别忘了我是为何而来,今时不同往日,祁渡,与我一战!”
祁渡始终温和地笑着。
他的声线温柔得如同一片轻羽,“你想要什么,直接拿去就是了,只要你要,我从来都给你。”
涂萝眼神冷冽,并未言语。
他上前一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要我这条命吗?好。”
还未动手,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神手中那把佛挡杀佛的魔剑、就已经被随意扔在她的脚边。
毫无反击之意。
涂萝微微怔愣,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下一瞬,祁渡将她死死拥入怀中,形似疯魔,声啼沙哑如泣血,“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别离开我……”
涂萝很快恢复平静。
随即面无表情催动魔剑,如新婚那日,毫不犹豫贯穿了他的胸膛——
“祁渡,谢谢你的成全。”
谢他助她前生渡劫、谢他助她一剑斩妖邪。
如此,才算是真正的两清了。
胸口被魔剑贯穿,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祁渡脸色苍白,眸中却带着融融的笑意。
他缓缓收紧胳膊,将她抱得更紧。
薄唇贴在她的耳侧,想去亲吻她,却唯恐亵渎,只是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夺取你的身体……”
祁渡双眸赤红,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心上人也一直都是你,从没有过别人……”
他一开口,便吐出鲜血,飞溅的血液没入他的瞳孔,更显得妖冶凄寒。
“因着霜罗花的缘故,我对祁月只能百依百顺……我也曾试图解开霜罗花的符咒,却不得其法……即便是用龙火焚烧,也只能短暂去除标记,很快便又重新长拢……”
说着,祁渡抬起手。
他的手腕处明晃晃一个狰狞的疤痕,像是无数次的焚烧纠结而成。
他笑着道:“每次一长出来,我便会用龙火再次焚烧,久而久之,这里便不再长出皮肉,那霜罗花的印记,竟然就生在骨头上……”
涂萝闭了闭眼。
她手中紧握那把魔剑,在他的声声倾诉中,又一点点将那剑给送了进去。
祁渡只微笑地看着她。
他的手握上她的手背,染红了她的一袭白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身上有霜罗花的印记,即便长在骨头上,我也会想办法剜除……”
“从前是我太过自负,总以为自己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以为什么都不让你知道便是为你好,可到头来……却没能够护住你。”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脸色越发苍白。
涂萝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倘若你真的有愧,便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
“祁渡,你知道那一剑让我有多疼吗?”
“像现在这般吗……”
祁渡握着她的手,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被最心爱的人刺穿心脏……”
涂萝的手也开始抖。
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说不出话来。
她用力地吞咽,将视线移开,将那魔剑又捅进去几寸,“是的,就像现在这般。”
当他说他爱她时,涂萝只觉得反感与讽刺。
若他爱她,为何伤她至此?
为何她分明被爱着,却让她感受到那般蚀骨的疼?
可如今他说爱她,涂萝却想——
这般更好。
他若真的爱她,她亲手将魔剑捅入他的心脏,他才能感受到当初她受过的那种疼。
分明心中是一片荒芜,可涂萝却再次感受到了大婚那日的痛楚。
她眼神冷得吓人,手中施加神力,将那原本就捅入他心脏的魔剑催动得更深。
随即,直接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唔……”
祁渡的手陡然松开,只有眸光还不知餍足地落在她脸上。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她。
却已经失了力气。
眸中的猩红褪去,逐渐变成一片死寂的灰色。
“这样……也好。”
他曾立下誓言,只要能让涂萝复活,他愿意颠倒了这六界,哪怕湮灭灵魂,也要找到她的魂魄。
如今死在她的剑下,能够成全她一番作为,也算了却他的心愿。
只是遗憾不能再亲眼看着她步步高升、不能再参与她的未来、不能再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
魔气缭绕。
涂萝用力拔出魔剑——
“祁渡,这一次,彻底两清了。”
她这一剑,可以说是用尽全力。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冲着祁渡的命门而去——她要他魂飞魄散。
只有这般数十倍地还回去,心中那经久不散的戾气才有所消减。
她以为自己飞升之后便会不在意那些前尘往事。
但事实是,从未忘记。
只是被飞升之后的神格压抑了那些情绪。
在四周天崩地裂的景色中,祁渡沉入魔渊。
周身的血弥漫整个魔渊,吸引来无数以血为食的魔物。
祁渡是新上任的魔君,身上有着另整个魔渊为之疯狂的修为和力量。
那些魔物张开獠牙,汲取着他身上的灵力、分食他的灵魂。
他如同破败的残骨,直直坠落到魔渊的最深层。
最后,了无踪迹。
涂萝将魔剑握在手中,试图化解其中的魔气。
她就这么立在魔渊之上,不曾往祁渡坠落的方向望去一眼。
大道至简。
当那些压抑的情绪被化解之后,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造化又上了一层境界。
白衣染血。
当她拖着魔剑回去时,无人敢拦她——
那些魔物大抵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