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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岑雪拿来?棉帕给危怀风擦头,想起花园里的那一幕,忍不住笑?:“小时候,娘就是这样罚你的?”

危怀风闷着脸,显然是真气了,依旧不吭声。

“娘为给爹报仇,倾尽所?有,可见爱之深切。在她心里,世上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那个位置的。”岑雪摸摸他板着的脸,开始哄,“你今日说这样的话,伤她心了。”

危怀风被顺毛,神情?松动,由衷道:“我也不想。可是……”

可是,看着她这样孤单,想着樊云兴在那一头苦苦守候,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岑雪微笑?,试着叫他设身处地:“那你想想,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旁人劝你另娶一位温柔贤淑的女郎,好?照顾你后半生,你会答应吗?”

危怀风脸又一板:“说什么胡话?”

“你看,你也生气呀。”岑雪笑?。

危怀风哑然,旋即重申:“你若敢先我一步走,我自去?地底下寻你回来?。”

“你才说胡话。”岑雪纠正他,“若有那一日,不要来?地下寻,替走的那个人在世间多看一看。”

危怀风喉头滚动,想说什么,最?终咽下,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些关于殉情?的传闻,心头惶惶的。

夜里,两人鸳鸯戏水,闹得屏风后一派狼藉,后来?又在榻上胡来?,岑雪感觉整个人成了面团,被他揉来?搓去?,都快不成形状。

那天说好?不再忍着后,危怀风算是原形毕露,彻底不装了。以前因?着要在关键时刻收住势头,以免有孕,他都不敢恣意,时长、力?劲都有收着。如今纵开来?,疯似的,一回弄下来?,岑雪泪眼濛濛,嗓子都要哑。

今日鸣金收兵,又是夜半,窗棂外风声寂然,月影浮动。两人依偎一处,相拥而眠,危怀风忽然道:“我心里有些怕。”

“怕什么?”岑雪声音发翁。

“当年爹走时,她在灵堂里放了一把大火。”危怀风心里梗着那一幕,难以入眠。

岑雪疲累不已,本来?都要睡着了,闻言一激灵,脸从他怀里仰起来?。

“算了,没什么。”危怀风见她忧心,不忍叨扰,按着她脑袋压回去?,“是我想多了。”

岑雪人都醒了,岂能罢休。“你担心娘会为爹殉情??”话说完,两人神情?都变了。当年那事,木莎是借自焚逃遁,可那背后的情?义并非是假。如今危廷大仇得报,她又已撇开夜郎国的一切庶务,是否会再动为危廷殉情?的念头?

“没有,她心里拎得清,不会犯傻。”危怀风心里忐忑,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否认的话,也不知是在安抚谁。

岑雪沉默,抱着他腰,脸贴在他胸膛上,良久道:“有你在,娘便仍有牵挂。在世上有牵挂的人,是不会离开的。”

可是,这天以后,木莎忽然把岑雪叫去?小花园,指着田圃里栽满的花卉,一样样向她详细介绍。

铜钱草、菖蒲、水仙要勤浇水,一日至少两回,杜鹃、海棠、山茶则三五天浇一次即可。修剪枝叶、松土换土这些也都是讲究的活儿,一样没留神,就有可能养坏花草,前功尽弃。

岑雪心里便不安起来?,笑?问木莎何故提起这些。木莎也笑?,指着墙角的一丛石榴花,说:“夜郎有句古话,大概是说花养得好?,家里便能兴旺。草木都是有灵性的,你若感兴趣,也可以养一些。”

岑雪应下,心里仍是有些疙瘩。

次日,危怀风下朝来?,角天跟在他后头,道:“少爷,后面是有什么要出门的计划吗?”

危怀风说没有,角天便挠耳:“那夫人今日置办车马做什么?东西也搬了不少,看情?形,像是要出远门呀。”

危怀风一怔,倏地有所?感应,掉头便往木莎的住处走。岑雪从夏花那儿听来?这件事,也匆匆赶来?。夫妻俩在院前会合,看着正在里面搬运行李的木莎,心慌神乱。

“这是做什么?”危怀风沉声。

“搬行李。”木莎面不改色。

“去?哪儿?西陵?”危怀风似乎是气愤,声音都有些抖。

木莎笑?笑?:“不是。”

“那是哪儿?”

“先回一趟夜郎。”

“去?夜郎做什么?”危怀风陡然想起月亮山禁地里的那一座合葬墓,危廷的衣冠冢藏在那里,她的生命树也长在那里……他胸腔激震,血液像要凝结,整个人快不能自控。

“喝喝米酒,吃吃牛肉,看看月亮。”木莎垂着眼睑,笑?着说完,望一眼远方,“这儿不是我待的地方。”

岑雪心里蓦然一酸,拉住危怀风。

危怀风如鲠在喉,数不清的念头堵在心间,难以平复。

“当然,也可能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木莎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接着看岑雪,“这臭崽子就交给你了。”

“娘要走多久呢?”岑雪试探。

“不久,等?你俩有了娃娃,我要回来?看的。”木莎蔼然。

岑雪一颗心安定稍许,仰头看危怀风,却见他脸色仍是阴晦,仿佛不信。

“天下方定,他居功甚伟,或会引人妒忌。你多帮衬他。”木莎接着交代岑雪,“花园里的那些花,也一块交给你了。”

岑雪蓦感心酸,眼圈潮热:“娘非要走,不能在这儿多陪陪我们吗?”

木莎微笑?,并不再答,岑雪便知她是去?意已决,不会再多留了。

次日黎明?,木莎果?然驾车离开,行至庆义坊外,忽见一人骑马等?在街头,头束银冠,着一袭藏蓝色交领束腰锦袍,腰侧挎着宝剑,轩眉亮目,英姿峻拔,正是危怀风。

两人视线相撞,各不言语,危怀风打马来?护送,一声不吭。木莎驾着车,道:“又在生我的气?”

“我是你儿子吗?”危怀风忽然问,有些讽刺的语气。

“是啊。”

“亲生的?”

“当然。”

危怀风闷着脸,想接着怼两句,亲生的你每次说走就走?十一年前,十一年后,你哪一次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可是木莎不给他机会,斜眼看来?:“怎么,生了你,就得一辈子耗在你身上?你也不是吃奶的年纪了。”

危怀风哑口无言,气得快心梗。

天色尚早,城楼底下行人寥寥,危怀风出示腰牌,顺利出城,送至十里开外,勒马道:“小雪团说,留下来?的人,要替离开的人多在世间看一看。”

木莎吹着春风,眼里忽像进沙,有点涩痛,她用?力?笑?笑?:“知道了,呆小子。”

出乎意料,这次危怀风没回嘴。

木莎抽鞭,“驾”一声,漫天柳絮飘飏,草长莺飞,一切都是生长的季节,相遇的季节。

蹄声阵阵,风声窣窣,危怀风望着那辆马车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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