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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时夏的裤腿上满是泥点,运动鞋也湿了大半。
拿出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屋里传来一连串的破口大骂。
“卧槽!你个奶妈往里冲个屁啊,回来回来!我操真tm的傻逼……”
一听就知道,他合租的那位室友又三更半夜地打游戏了。
放在往常,时夏可能还会压着火气去敲敲门让他小点声,但今天他连门都懒得敲,任凭他在一墙之隔破口大骂,疲惫地走进浴室洗澡。
花洒的水声和窗外的暴雨声融为一体,时夏觉得自己像一尾溺死的鱼,不断地向海底沉去。
给经理的logo还没有做完,答应帮新人改的策划也还没动,最要命的是,那个“需要全部推翻”的UI设计稿只做了个头,还不知道有没有保存。
入职以来,时夏头一回觉得工作居然是这么累的事情。
这才是跟牧冰合作的第一天。
那第二天呢?第三天呢?一个月以后、两个月以后呢?
时夏闭上眼,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瓷砖上。
他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在他们还都是高中生的时候,牧冰曾经认真地对他说,“你很适合游泳。”
时夏问他为什么,他耸了耸肩,回答了一个反问句,“你不觉得你很像水生生物吗?”
时夏当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现在也没有全懂。
但他后来真的下了水,不止是游泳,还有潜水。牧冰是对的,和水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稍微放松下来。
但不包括暴雨,也不包括把水冻结的冰。
-
时夏很快洗完了澡,脑袋上顶着一条毛巾开始投入工作。
凌晨一点多,他那位室友总算打完了游戏,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就在时夏困得在屏幕前不住点头的时候,手机的一声震动惊醒了他,他拿起手机一看,愣住了。
QQ上有一条“Ice”发来的消息。
看着那个忽然跳出的头像,时夏猛然有些恍惚。
十年前,微信还没有普及,同学之间好友都是加QQ。
他至今还记得那时他追在牧冰屁股后面要QQ,牧冰非说自己没有。
“哪有人没QQ啊?”时夏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你QQ上有什么秘密啊捂得这么严实?课下有个联系方式方便交流不好吗?”
那时的牧冰冷着一张脸把篮球往篮筐里一丢,三分线外投进,引来周围一片喝彩。
“好吧。”牧冰回过头,墨色的眸里带了点无奈,“我注册一个。”
后来牧冰加了他QQ,一颗小星星,还真是刚刚注册的号。
昵称叫Ice,头像是一座黑白冰山,压根分不清这人是在线还是离线。
但是从十年前起,时夏就再也没跟这个号发过一句消息,他以为牧冰肯定也早就不用这个号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看到这座冰山重新在眼前闪烁。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有些恍惚。
他们发过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什么?
“你去哪了?”
“为什么要走?”
还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时夏已经不记得了。
时间会冲淡太多记忆,哪怕当初多么痛彻心扉,时间一久也会忘记悲痛的理由。
时夏捏捏鼻梁,把这些细碎的情绪排出大脑。
重要的是现在牧冰找他干什么?都这么晚了,这人也修仙?
点开Ice的对话框,发现对方发来一份文件。
打开一看,里面写满了时夏根本看不懂的代码。
???
这发的是什么鬼玩意?他不会发错了吧?
但他们公司办公也不用QQ啊,还能发错给谁?
时夏打了个问号回去,对面回消息倒是很快。
Ice:方案。
只有两个字,言简意赅但完全一头雾水。
他多打两个字难道会死不成?
时夏:什么方案,我求你要么把话说清楚要么别说好不好?
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然后发来了一句话。
Ice:你的UI设计稿对应的技术解决方案。
时夏盯着这一行字反复读了半天,整个人有点懵。
时夏:等等,到底什么意思?
Ice:意思是,你的稿子不需要改了,就保持原样即可。
时夏这次是真愣住了。
时夏:等下,你之前不是说了在技术层面几乎无法实现吗?
Ice:嗯,我说的是几乎,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Ice:换成别人不行,我来做就可以。
这句话里充斥着天才特有的傲慢与自负,但此时的时夏盯着屏幕,说不出一句嘲讽的话。
他忽然想到今天牧冰也一直在加班。按理说刚进项目组,应该没有那么多可做的工作,开发部的工作一般都是越靠后越忙碌的。
难道他今天一直在研究如何做出让他不需要修改设计稿的技术方案吗?
不,不可能的。
牧冰怎么可能有这么善良,他是代码天才,说不定只用一个小时就顺手搞定了。
即便如此……
时夏点开对话框,手指犹豫了很久,还没等“谢谢”两个字打出来,对面已经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Ice:睡了。
这两个字一发完,对面人的状态就显示了“已离线”,导致时夏的手指在空中僵硬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发出去。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颓然地往床上一躺,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
这天晚上时夏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小时候、高中和现在的事乱七八糟的掺杂在一起,上一秒还在跟牧冰一起写作业,下一秒就听到牧冰说“你这方案要全部推翻重来”,吓得他从桌洞里找出电脑,一边补作业一边改方案。
幸好在这时候,一声巨响把时夏从噩梦里惊醒。
他皱着眉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看,一个行李箱从他的室友马文彦的房间里丢了出来,还伴随着一位中年女性的尖叫。
“臭小子!找你三个月不见人影,结果就躲在这里打游戏!收拾东西滚出来!再让我逮住一次——”
接着电脑、游戏机以及马文彦本人都被从房间里丢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烫着卷发、表情很凶的中年女人。
女人粗暴地把马文彦的东西塞进了行李箱,然后拽着他的耳朵往门口拖。
看见时夏走出门,马文彦呲牙咧嘴地冲他招手,“哥们,哥们,不好意思啊,被我妈发现了,咱们有缘江湖再见……”
时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妈妈一路生拉硬拽地把她儿子拽出门,只来得及问了一句,“不是,那这个月的房租呢?”
马文彦冲他喊道:“我微信给你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