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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祭酒扬了扬眉,“可有此事?”

“六爷,万不能听曹砚青一派胡言,那些学子即便真的落榜,但成绩已无从查起,如今虽技艺提高那也是曹砚青后期偷偷培养的,而且曹砚青还有一事说了谎!”曹祭酒额头冒出了大滴的汗珠:

“石雕考场那个叫柳六的学子根本就没参加过入院考,完全是曹砚青从外头找来的,且曹砚青还让那个吐蕃贼人墨踪教其石雕!可见曹砚青用心险恶。”

话毕在场众人又都瞠目结舌,梅刺史眉楞一颤,他知道若事态照这般发展下去,曹祭酒和曹砚青只能保一人,梅刺史丝毫没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曹砚青,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时的杨砚青像没听到梅刺史说话,竟直愣愣跪在地上心中骇浪翻涌,因他万万想不到赵司业的话竟真应验了,凤儿真的背叛了自己,一定是凤儿把柳六和墨踪师徒二人之事透露给了曹祭酒,便也生生把墨踪推到了悬崖边......

梅刺史见杨砚青不回应,立马转身喊了一嗓子,“来人,把那个叫柳六的押上来审问!”

柳胖子:“......”怎么?你还想让皇子给我下跪?我他娘还活不活了?

“等等!”柳胖子腿一抖倏地抬起手,“押什么押,他是我的人。”

梅刺史:“......”

众人:“?”

柳胖子遽地起身,挺着胸脯,“是我派柳六去曹监丞府里的......咳,听说那个叫墨踪的雕工极好,就让手下人去学两手。”

众人:“......”

杨砚青:“?!”

杨砚青顷刻血液倒流,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卧槽!?柳六竟是皇子派来的?来暗查画院情况?擦,当初得亏没跟柳六动粗。

众人此时还琢磨不过味儿,赵司业手里却不知何时捧着本册子颤颤巍巍走上前也跪下了,打破沉寂:

“六爷,在下能证实曹监丞所言非假,这本装订的画册便是当年那些被淘汰的高分学子的考卷,请六爷过目。”

曹祭酒听完赵司业的话骤然嘴唇发紫,浑身僵成冰,毕竟他怎也想不到赵司业那老东西竟私下存了考卷。

柳胖子接过画册翻了几页,而后抛给梅刺史,梅刺史和一旁的节度使王看了一眼后瞪时愠怒盯向曹祭酒。

曹祭酒浑身颤抖跪着往前蹭两步,把头深深埋在地上牙齿开始打颤,俨然要狗急跳墙:

“六爷!还有一事您不知情,那个斗琴考场拿第一的学子同样从未参加过入院大考,且还是女儿身,更是一青楼娼女!”

曹祭酒这番话像一滴水掉进油锅,仿佛整个集市都沸腾起来。

火烧眉毛的曹祭酒在拼尽全力进行最后一搏:“六爷,曹砚青把勾栏贱人带进了全是男子,满是出家人的画院,可谓不择手段狼子野心啊,请六爷名鉴!”

“......”柳胖子咳了一声后竟也结巴起来,“妓,妓,妓女?”

“六爷。”杨砚青看了眼跪在身侧抖成筛糠的赵司业,杨砚青再次深吸口气拼命压住快窜出嗓子眼的心跳:

“在下并未觉得青楼女子有何下贱,也并不认为女子就不能考学。”

杨砚青怒力稳住发抖的声音,“相反,在下认为这世间任何一人,不论男女老少贵胄贫民,大家闺秀亦或风尘女子,只要有才华且有上进的意愿,人人皆可考学,皆有进画院学习的机会。”

话毕,不仅所有人愣住,连柳胖子也愣住了,立马看向台下的柳六,当发现端着胳膊像还在沉思的柳六随后放下胳膊冲他微微点头后,柳胖子才算稳了心神。

“胡言乱语!”梅刺史气得直揉太阳穴,一旁节度使王都想冲上来给杨砚青嘴堵上。

梅刺史有气无力地一挥手,“把曹砚青押下去。”

“押下去?押哪儿去?”柳胖子突然翻了梅刺史一眼,“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梅刺史:“......”

台下的柳六实在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但笑容还没散,就听柳胖子又念叨一句。

“去把柳六叫上来,他一直住在曹府应知道些情况,我问他两句。”

柳六:“......”

柳六心说刚想夸柳胖子挺能随机应变,但看来胖子还是慌了......

柳六上台后和柳胖子耳语了几句,之后退到了一旁站着,柳胖子见六皇子都站着自己却坐着,赶紧弹起身,在众官员面前正了正斗笠底气更足了,不怒自威着:

“我父皇母后同登大殿已共同执朝政多年,若尔等觉着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不应跟男子一般读书考学作画抚琴凑那个热闹,那你们定也认为我母后不应临朝执政吧!”

这通唇枪舌剑下来,一众官员骤然跪地瑟瑟发抖,无人不汗毛乍起后脖子发凉,梅刺史更是倒吸凉气吓得脱口:

“殿下恕罪!皇天在上,臣等绝无此意啊!”

“罢了,都起身吧。”柳胖子居高临下学着柳六的样子也端起胳膊,再次给梅刺史施压:

“想必梅刺史如今心中已有了是非曲直,那就由大人判上一判吧,我旁观便是。”

“......是,臣已心若明镜。”

梅刺史心里的确明镜了,连把妓女招进画院扰乱大考这等大事都能莫名其妙化解,任谁都能看出六皇子完全站在曹砚青一边了,连亲信都早早安排进了曹府,梅刺史甚至怀疑曹砚青是不是早就听命于六皇子了......

这个草包可真能耐啊,真能装啊!梅刺史不禁后脊生凉,他没想到曹砚青卧薪尝胆竟能忍受这么多年,就只为等这致命一击,着实让人刮目......

梅刺史和节度使王快速交换了眼神,能看出曹川同样是满眼震惊,二人无奈确也达成共识,梅刺史咬了咬牙道:

“曹祭酒和永虚学正互相勾结制造不公,扰乱了画院,现废除二人祭酒和学正身份,押至沙洲台狱候审,此期间由赵司业代画院祭酒之职。”

此话一落,节度使王脸色难看,毕竟曹家画院怎能让个姓赵的当祭酒,但他记得梅刺史刚才让自己少说话,看来刺史此举也是缓兵之计,而曹祭酒出事后未来也只有扶持曹砚青,但这么一看,能屈能伸深藏不漏的曹砚青倒真像曹氏子孙,未来定是大有作为!

在曹川感概之际赵司业已是眼泪决堤,哽咽地磕头领旨,而曹祭酒此时竟急火攻心当场晕倒了,梅刺史皱着眉又接道:

“曹监丞因揭发画院内幕就不予问责了,另外,千佛洞开凿权也就交回曹监丞全权负责罢。”

杨砚青眼中不停打转的泪终于断了线簌簌下落,他深深磕头领了命。

从今往后,敦煌画院再不会有佛教派和普通学子间的高低之分和不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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