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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序提着灯笼,看到时重霜眼中似乎略有惊讶,“这么晚了来找微崖?”
时重霜看了眼曹淮序背后刚关上的院门,眼睛扫向曹淮序略有些凌乱的衣衫,他挑挑眉:“曹大人这么晚了不也来找陈大人?”
“嗯,商量公事。”曹淮序扯了扯衣襟,淡定道。
“今日陈大人还方便见人吗?”时重霜问。
曹淮序笑了笑:“自然,微崖在书房还忙着,你去便可。”
“多谢。”时重霜点头直接跳墙进去。
曹淮序回头见时重霜已经不见了身影,眼神深了深,淡笑着转身慢悠悠回了隔壁的家。
时重霜推门进去陈微崖正在桌案前埋头不知写些什么。
听到门开了,陈微崖还以为是曹淮序,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走了吗?明天还要上朝,赶紧回去,不要缠着我了——”
“嗯?”
见一直没有人回话,陈微崖疑惑地抬头,猛然看到时重霜一身玄衣站在门前静静盯着他,陈微崖话一下哽住,吓得笔都脱手:“时重霜?”
时重霜看着陈微崖桌上摞着的足有半人高的书籍,缓步上前:“陈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忙公务?”
“也不是……就是着手编修之前的史册罢了,刚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野史过来,要赶紧整理完……”陈微崖下意识解释,“不是,你深更半夜来我这里要干什么?我可不信你是来找我撩闲的,咱俩兴趣也没有什么相投的。”
时重霜坐在陈微崖对面,随手拿过来一本破旧的史册翻了翻,道:“今日前来,是想来问大人一桩陈年旧事。”
“你且先说来听听。”陈微崖“哦”了声,垂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时重霜:“关于当年宁留山秋猎。”
陈微崖手一顿,猛的抬头看向时重霜:“什么?”
“二十年前,宁留山秋猎。”
“……”陈微崖放下笔沉默良久,看着时重霜道,“你是来问何生环那老匹夫两个儿子的吧?”
时重霜不置可否。
陈微崖“啧”了声,说:“我当年太小了,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意识到,淮序比我大上几岁,那年他领着我去山林里玩,才意外撞见了何松何柏两兄弟……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时重霜冷静道:“何玉靖是太子的人杀的。”
“什么!”陈微崖一下站起来,神情诧异,又坐下来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时重霜神情未变,看着陈微崖道:“何玉靖在浃州就被太子给藏起来了,一直饱受折磨。”
“原来如此!”陈微崖大悟,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道,“那没道理啊,既然太子将何玉靖掳走,为何又放了他?这不是把自己给暴露了吗?再说了,太子为何要与何生环过不去,他们可是一家的!”
“自然是出了内鬼。”时重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若是一个位置只能坐一个人,即便是一家,也是要先着自己来的。”
陈微崖震惊了,连忙要捂住时重霜的嘴:“嘘嘘嘘!这话可是随便说的?你不要命啦?!”
时重霜躲开他的手,道:“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你当年宁留山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之间何生环两个儿子都死了,何生环不久后便从一个五品官成为三品大员?”
陈微崖摆摆手,摆明了不想说:“这岂是能妄加非议的?你别仗着我好说话、知道的秘闻多就随便问我这种掉脑袋的东西,我还要和淮序好好过日子呢!”
说完,陈微崖从旁边拿过来一本古籍翻开标注一下:“去去去,小时大人还是快点回去睡觉吧,别打扰我干活了。”
时重霜没动:“避暑山庄的事情那你可知道?太子已经就被陛下的人关起来了,现在谁也见不到人。”
“你说谁,太子?被陛下关起来?”陈微崖猛地抬头,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沉迷整理古籍重新编修史书,最近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不太清楚,曹淮序这家伙竟然没有告诉他。
时重霜三言两语将避暑山庄发生的事情大概说给他听,重点说了太子很大可能“不行”这件事。
陈微崖沉默地震惊,转而又开始焦虑起来。
到底是做官做了快十载的人,不必多说,陈微崖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理了个清楚。
陈家世代清流,即便他家出了个贵妃两位王爷也皆已成人,那也是从未有过别的心思的。
若是时重霜说的是真的,太子已经与何生环离隙,那如今太子这种事情传出来,传宗接代祖宗社稷何其重要?这以后出现的变故可就太多了。
他陈家首当其冲就会被迫站在风口浪尖上!
更别提一直中立的曹家,如今曹家上了年纪的长辈早已辞官卸任,一切重担都在曹淮序一人身上,若是一个弄不好……
陈微崖瞪着时重霜:“这么大的事曹淮序竟然不和我说!”
时重霜淡淡道:“曹大人大概也是怕你着急吧,现如今也只是外界流传,陛下什么态度还不好说。”
“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陛下平日里就不见得对太子有多上心,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那群早就看太子不顺眼的谏官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他。”陈微崖道。
两人沉默下来。
陈微崖叹气,他捂着脑袋抓了抓,最终抬眼对时重霜道:“你来问我关于何生环的事情恐怕不只是因为好奇吧?你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我就告诉你当年的事情,怎么样?”
时重霜道:“我要太子退位,何家衰败。”
陈微崖:“……”
陈微崖眼睛眨了眨,轻轻说:“真的?”
时重霜神情冷淡:“何家已经在朝堂太久太久,皇权衰微,大梁内里早已被蛀虫慢慢啃食,该是将病根铲除的时候了。”
陈微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时重霜一时间心底竟冒出来丝丝凉意,恍惚间好像看到曾经那位杀伐决断的先帝,好像也说过这句话。
陈微崖扯了扯嘴角:“就凭你?还是国公府?”
时重霜道:“暂时和国公府没有关系。”
“哦暂时?”陈微崖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时重霜,“这几年我不太关心外面的事,你好像变了许多。”
“人总是还会向前的,大人。”时重霜点了点陈微崖手边的古籍,“就像陈大人你现在做的事情,你不也乐在其中吗?我们只是追求的方向不同罢了。”
陈微崖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追求什么?钱你不缺,色你不求,难不成你还求权?”
时重霜没回答,淡淡地看着陈微崖无声对峙。
陈微崖最先移开了视线:“当年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何生环就是个奸臣!他两个儿子也是一样的货色。”
“宁留山秋猎是太上皇为百官准备的一场血宴。”陈微崖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