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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找出一张纸,轻轻写下几行字,随后趁张先生低头看书的空隙迅速扔到元成昭桌上。
元成昭眼神一亮,抬手悄悄将纸条摆正,咳了声,说:“学生以为为君从德,君人者不可以己出于经式义度,为政之道,要‘正而后行’,以百姓为归依,此帝王之心,二者缺一不可……”
张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太子殿下说得极是,为君为臣,当政心和一,方可上通下效。”
元成昭呼出一口气坐下来。
之后张先生又挨个问其他人,有答出来的,也有未答出来的,最后点到时重霜。
众人目光一时间汇聚到他身上。
时重霜慢腾腾站起来,眼神看起来颇为迷茫:“不知先生所问何?”
张老先生神情不变,重复了一边方才问的问题。
时重霜表情深思。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何玉靖眉头一挑,笑道:“张先生,您就别为难人家了,他刚从关州来,字八成都不识得几个,哪里知道什么君臣政心。”
“到底是舞刀弄枪出来的,不懂这些也不算什么。”
有人嘀咕着说。
元成煜嘁了一口,瞪了那人一眼:“说得好像你会一样?”
“……”
这时一旁的元成昭反应过来,以为时重霜是把自己的答案给了他说不上来了,神情微动,没说话。
时重霜神色未变,最后道:“先生,重霜只知为君者,若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若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臣一心,才是行政之本。”{注2}
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大道理谁不会说。”
“时兄这是连题都没读懂吗?”
……
张老先生拍拍桌子:“安静。”
随后张先生摸着胡子看向时重霜,道:“你只说了君臣之道,为臣为君者,的确当如此,君臣之道,忠义为报,但太过空泛,空有道理。且我问的是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你为何不答?”
时重霜道:“重霜即已为人臣,只知道要报效君王,为民请命,帝王之政心,着实不懂。”
张先生又道:“你既已经说了,君臣一心,才是行政之本,这也不能不算是帝王之政,勉强也算一条吧。”
之后张先生又讲起其他。
半个时辰后。
“诸位,今日就到这里吧。”
散学后,除了皇子外各大臣之子并不能在崇文馆久留。
待张先生走后,殿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何玉靖看了一眼时重霜后也离开了。
“你干嘛跟他过不去啊?你们之前又没见过。”有人问何玉靖。
“看他不顺眼,谁让他是时子原的表弟呢。”何玉靖没避着其他人,就是说给时重霜的。
……
殿内走得只剩下元成煜和元成昭还在这里。
趁元成昭还在睡觉,元成煜赶紧跑到时重霜身边坐下,小声对他说:“何玉靖素来和时子原过不去,你是他表弟,他铁定看你不顺眼。”
“为何?”
“没看出来何玉靖要比我们大两三岁吗?他本来是和子原一起上课的,但脑子实在不好,一直被子原和曹淮序压着,见面就阴阳怪气,和时子原看不对眼很久了。”元成煜说。
“后来曹大人和子原都做官了,他还留在这里,心里定然不平衡。”
“原来如此。”时重霜说。
“欸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了想,元成煜小声说,“而且,问清方丈他……怎么样了?”
其实他更想问问清方丈还活着吗?但他突然问不出口了,寒食寺那场大火和四国脱不了干系,他当初只能干看着却救不了任何人,无能为力的感觉着实在他心里刻了很久。
时重霜看了元成煜一眼,又瞥向他腰间一直戴着的刀,说:“你觉得呢?”
元成煜心一沉,面上掩盖不住的悲伤:“哦,哦,我知道了。”
“你能活着出来也是万幸,还找到了亲人,也是再好不过的了。”元成煜悲痛地说。
时重霜:“多谢殿下宽慰。”
元成煜勉强弯唇,说:“别,你放心,我在莲花峰见到的人和事情我一直守口如瓶,连我皇兄都没告诉!毕竟咱们也是经历过事的人,以后有事情找我,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帮。”
“嗯,多谢殿下。”
“走了。”元成煜没多说,抱着书箱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睡得一塌糊涂的元成昭,“皇兄!散学了!”
元成昭被惊醒,睁眼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重霜,他困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也没生气,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问:“成煜走了?”
时重霜道:“九殿下刚离开。”
“噢……”元成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醒了醒神这才认真看向时重霜,“你叫时重霜,真是我父皇给我找来的侍读?”
“是,殿下不知道吗?”
“好像提过一嘴,我给忘了。”元成昭想了想,说,“不过你还算机灵,知道给我递答案,这次多亏你了。”
“这是重霜的职责,能帮到殿下便好。”时重霜唇角不着痕迹地一动,话专挑好的听。
元成昭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水平还可以,以后先生布置的课业便由你来写吧,省得我还要再隔老远去找三皇兄了。”
“是,殿下。”
顿了下,时重霜道:“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
元成昭撑着脸:“说来听听。”
“重霜学识有限,怕不能尽善尽美地完成殿下交给的任务,听说崇文馆藏书颇丰,有历代名家之作,因此想要进崇文馆的藏书阁多学些东西。”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崇文馆藏书阁虽说禁止他人随意出入,但有令牌还是颇为自由的,元成昭贵为太子,自然有这个特权,不少世家子弟都曾向元成昭借过。
元成昭不以为然,随意摆摆手,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准了。”
“多谢殿下。”
——
入夜。
皇宫一处偏僻的殿内还亮着些微的烛火。
元成青手腕上骨头瘦得凸起来,苍白的手抓着烛台,轻轻放在布满划痕的老旧书桌上。
一名太监弯着腰推开门,看向坐在桌前一动也不动的元成青,道:“殿下,今日太子并未将课业送过来,你早些休息吧。”
元成青一双阴郁的眼紧紧盯着烛台上快要燃尽的蜡烛,问道:“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太监身体一颤,垂下头,低声说:“惠采女昨夜病重,听说已经快下不了床了。”
元成青“嗯”了声。说:“将她屋里的炭火撤了吧。”
太监一愣,喉咙局促地吞咽了下,犹豫地说:“殿下,惠采女到底是您的亲母……”
一记眼刀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