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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冲倒在地,眼见着无数的刀枪剑戟朝她看来,那个羸弱身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个天旋地转,那个身躯抱着将她压在身下,用手肘撑起单薄的背脊,面向那锐利的刀枪。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脸颊,“还有最后的机会,你快走,这辈子,算我先欠你。”

那滴泪猛地在她心头刺了一下,心潮汹涌,胸中顿时生出无数遗憾难过,和对那无数幻想中的、未曾到来的生活的热切渴望,那双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再次握起剑,仿佛锐不可当般向上扫去。

可就在这时,斜旁忽然横插入两柄令人目眩的双刀,先她一步挡住了凌霄军的刚猛的长/枪。

“燕将军!”无疆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亮光!

燕十三娘一刀扫过,逼退周身士兵,转头对无疆道:“你先带西流离开,剩下的交我和楚爵。”

无疆向前望去,她这才看到了三尺之外的夏云落,身影翩跹,在刀光剑影中周旋,还有几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手中刀剑挥舞如风。

衣香鬓影之外,一柄红缨枪有横扫千军之势,分山隔海般逆流而来,无数身着红色铠甲的士兵,冲入银色的铠甲之中,长风的战鼓再次燃起,响彻天际。

无疆这才大梦初醒般,声音微微发颤:“西流,援军到了。”

他怔怔地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可一个“嗯”字刚出口,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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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拥抱

战斗是在天亮的时候结束的, 以凌霄军的溃败逃散而结束。

秦时珍和赵长生死时,凌霄军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连日积攒的憋屈, 唾手可得的胜利, 让他们在失去了主副将成为无头军队之后, 依然能够井然有序, 奋勇作战,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攻城掠地, 几乎就要占据襄芜城池。

可偏偏就在那时,燕十三娘和楚爵带着援兵赶到了,马蹄踏地卷冰雪,震动整个襄芜, 战鼓和冲锋的喊杀声贯彻九霄云天,硬生生震碎了凌霄军一往无前的必胜信心。

其实西疆也就来了两万多人, 甚至不及凌霄军, 但凌霄军并不知道, 他们只能看到无数的红色铠甲连绵成天边的云霞,如烈火自天际奔涌而来。

他们对上那一柄长驱直入横扫千军的红缨枪, 被那一对纵横捭阖睥睨无双的长刀狠狠阻下, 仿佛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主将已死于敌人的剑下, 他们成了一支无头的军队, 再没有人发号施令告诉他们该如何配合如何进攻,没有人挥舞着乌黑锃亮的阔大马刀给他们指引和力量。

一点点的恐慌马上成为心中的惧意, 而这惧意随着长风马蹄声的临近而不断加深, 终于扩散凝聚成为整个军队头顶上方一团无法挥去的乌云之时, 他们的结局便已注定。

马上, 他们就被配合有度的长风军给冲散了, 他们挣扎着,反抗着,丢盔弃甲奔赴东方。

晨曦初露之时,襄芜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雪也终于停了。

城墙内外的雪地里铺满了尸身,凌霄军和长风军的尸体交错纵横,难解难分,如果不是那身铠甲,很难分清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皮肤,一样保留着死亡前绝望而恐怖的表情。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但他们还是被驱赶着向死亡奔赴而去。

生还的人被收拢在一处,等着药医们来包扎和救治,他们或者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或是出神地看着远方,伴着嘴角因疼痛而发出的□□。他们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仿佛还没从这场噩梦中醒来,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了,援军来了,家园守住了,战争终于暂时地结束了。

然而西流还没有醒。

无疆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她不停地为他输送真气,直到确认他心脉稳定,昏睡不醒是因为连日的疲乏,才终于将手从他背上移开。

她低下身子,伏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呼吸相闻。

他的睫毛还是那么长,一根根的条缕分明,组成一把小刷子,在晨曦中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眼皮好似十分单薄,如同三月的桃花瓣,看着十分柔软。

然而身体的消瘦让他的骨骼变得深刻,原先柔和的脸部线条趋向锋利,比以前更加棱角分明,那舒展而坦荡的眉骨愈发锐意凌厉,此刻眉间微微蹙起,少年的轻盈蓬勃化为浓浓的沧桑忧郁,似有万千思虑凝在心尖。

无疆忽然觉得他十分易碎。

相去不足两年,他竟已两鬓霜白,风乙说三年是极限,那在这三年之间,他是不是随时就会逝去?

无疆伸手拂开散落在额角的白色发丝,颞骨处露出一道极深的伤疤。

惊得她瞬间眉间蹙起。

颞乃“经外奇穴”,是“死穴”之一,一经点中“轻则昏厥,重则殒命”,这疤虽已结出一道细长的痂,仍可想见当时的万分凶险,只要再偏一点点,就可能命殒黄泉。

这些日子,他到底经历过多少危险,有多少次命悬一线。

他在信里永远报喜不报忧,只是不断给她寄来高寒雪山的药草画册,深怕她误触了毒草,后来又托久修阁给她带来把伞,是他之前一直随身携带的。天青色的伞面,看着轻薄柔软,却可挡风雨,可抵刀枪,伞骨坚韧无比,古朴趁手的伞柄中卧着一把修长的剑。

他说这把伞叫天晴,剑也叫天晴,望日日天晴。

她带着天晴走了很多地方,已然成了半个药草专家,画册上有的没的她都见过了,有些不认识的她还摘下来用内力风干,没头没脑地装了满满当当一大袋,让久修寄回去给风乙看,心想着也许……也许这世间不止孤燃花能治这种病呢。

可满心妄想皆成灰烬。

都是些没用的废草。

她跋涉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山,每日紧迫又茫然,不来找孤燃烧花,她不甘心,来找孤燃花,一颗心又总是悬着,深怕下山找到久修阁,听到不好的消息,白白浪费了原本可以相伴的最后光阴。

哎,这次回来,还要不要走呢。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刮得窗户砰砰作响,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雪后严寒更甚。这屋子窗门紧闭,密不透风,但没有火炭烧烤,依旧冷得很,可西流的额角却不断沁出细密的汗。

无疆伸手一探额头——糟糕,发烧了。

这时候楚爵和燕十三娘都正在忙着整顿襄阳的军务,重新布置城防,药医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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