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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如今只要稍微动一下,肺部便如火烧着般,气息翻涌不止,整个身体似被大卸八块,叫人痛不欲生。
然而他只是眉间轻轻一皱,冻伤的手还是搭上了弦,冰冷的箭身擦着指腹飞出,穿过厮杀的人群,笔直射向那个无形“雪球”。
“叮”的一声,箭在触及“雪球”的瞬间,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阻隔了,反弹了一下,倏然落地,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改变。
然而西流却混似不在意,连绵的羽箭不断地从他手中飞出,不断地朝那魔宗内力形成的壁垒飞去,每一次,都击打在球的同一个位置,同时,每飞出一箭,他的嘴角就多涌出一点血。
“叮”
“叮叮”
“叮叮叮”
寂静的黑暗里,清脆的撞击声骤然在无疆的脑海中响起,像穿越了荒芜的雪原,带着无尽的言语,连成一脉细线,直抵心间。
她的心头微微一亮,像燃起了一盏驱逐黑暗的温暖小油灯。
马刀再次无声袭来,无疆感受着微弱的气息,左手往上划过,刀剑相撞之声响起,于此同时,她左脚往前轻抬,就势向后弯腰,右手秋水剑自肩头后上方直刺而去,带着无尽的内力,正与那飞来的连绵羽箭的箭尖连接在一起。
“叮”。
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马上,哗啦一声,无形的内力壁垒被打碎,被内力牵引的雪四散开去,狂风呼啸而至,漫天的声音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在嘈杂的呐喊中,她捕捉了一个微弱到几乎力竭的低哑声音——“揽山河心经第十一章的释迦禅经!”
那篇心经中的文字迅速自脑海跃出,字字句句闪过眼前,无疆调起内息,将经文在心头过了一遭,再次睁开眼,那双惑人心神的血轮眼已然对她失效。
长剑起落,阴阳无间,硬剑天晴和软剑秋水快慢与时,刚柔相生,像两个来自截然不同门派的高手一起围攻秦时珍。
刚才内力螺旋被破,他的内息已经受到重创,而血轮眼又耗费了极大的心神,如今在这几乎毫无破绽的剑法之下,他几乎进退失度,完全无法抗衡。
风动旗帜,云暗雪山,两把长剑光影交错,形成了一股涌动的气流,雪花顺着气流翻飞而舞。
“翻云覆雨掌中剑!”秦时珍瞪大眼睛,顿时吐出一口鲜血,长风如嘶,冰凉的剑气横扫无敌,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圆弧,终于横在了他的颈边。同时,一个清凌的声音响起,穿过战鼓声,呐喊声,风雪声,落在襄芜外内、城墙上下每个人的耳边。
每一个字句都包裹着深厚而精湛的内力。
“凌霄众人听令,秦时珍已在我手,速速放下兵器,否则秦将军的头颅将留在西疆,以祭我长风战士的英灵!”
清冽的声音响彻襄芜,在双方将士的心底炸出一个响雷,他们的刀剑仍然相抵,却也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往那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高高的城墙之上,站着一个女子,她长发一把束起,露出单薄的肩背和纤长的脖颈,只着一身单薄的青衣,仿佛随时能被那呼啸的北风卷走,但她就是那样坚定地站在那里,双手握着冰凉的剑,抵在秦大将军最脆弱的脖颈之间。
长风将士绝望的眼中终于再次露出了希望的亮光,援兵未至,凌霄死战,他们原以为此番必将城破身死,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竟然在城池即将倾覆之际擒住了敌方主将,忍不住老泪纵横,只是这冬天实在太冷,流出的泪马上结成冰挂在眼角脸庞,大风呼呼一吹,有些生疼。
凌霄军的眼中则充满了震惊和迷茫,他们大胜在即,主将冲锋,破敌之防冲上城楼,城门告破就在眉睫,可这千钧一发之际,主将却落入敌手,竟然还是一个女子的手中。秦将军身经百战,武功在江湖和战场都是首屈一指,怎么会……
面对突如其来的局势逆转,众人心潮翻涌,他们虽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仍然没有一个人放下兵器,全都保持着随时拼命的姿势,站在原地。
一时之间,城墙内外,数万双眼睛两相望着,只剩风雪萧萧。
无疆将剑往前一送,划破了秦时珍脖间的皮,血瞬间染红了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让你的兵退回西陵以东,我可留你一命。”
秦时珍的嘴角也流出了鲜血,此时已凝结成霜。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又重新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是谁?”
无疆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承诺之事绝对说到做到。”
秦时珍的双眼已经褪去血色,这双因为上了年纪而略显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眼角折出深刻的皱痕。
燕式的刀法,沈家的枪法,江湖失传多年的谢家翻云覆雨掌法,竟都在她的剑法中找到了影子,不但融其精髓,更能举一反三。可这些也就罢了,也许有人就是天赋异禀,身有奇遇,能学各家之所长,可最让他震惊甚至胆寒的是,他竟然在她的身法剑术中看到了东朝皇庭的杀人技!那是东朝皇族培养杀手死士的独门秘技,她怎么可能会?
“你跟东朝有什么关系?”秦时珍猝然问道。
无疆眼角一跳,眉间微微蹙起,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秦时珍好歹也是一代名将,难道连知晓败于何人手下的资格都没有么?姑娘武功高强,可竟是个见不得人的藏头露尾之辈!”秦时珍冷冷讽刺道。
片刻,无疆回道:“我叫无疆,与东朝已没有任何关系。”
秦时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没有质疑这个几乎从未在江湖中出现的名字,似乎也没有听到这句话中的“已”字,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忽然笑起来,转头看向襄芜城下。
同时他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凌霄众将听令,我东朝男儿铁骨铮铮,绝没有贪生怕死缴械投降之辈,今日秦某身陷敌手,但襄芜城必破,谁若今日取了这西疆殿下的项上人头,谁就继承秦某身后的一切家财和美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绝,未等无疆反应过来,那秦时珍忽地把头一斜,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飞溅了她一脸。
秦时珍的嘴角仍然挂着笑,在坠落城墙之前,他用死前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回过头来,对着无疆轻语。虽然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无疆通晓唇语,知道他说的是——从来没有人能在我秦时珍手下翻盘。
说完,他便带着笑意从城墙上跌落下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线,血流飞溅,重重砸在凌霄阵前。
雪溅三尺。
凌霄军的血瞬间燃烧了起来,滔天怒火冲上头顶!那可是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将军啊,那可是与他们一同攻城掠地经历生死的头儿啊!那可是开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