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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看这一老一少瘦弱的身板,也不知这一路能赚几个钱,能否熬过这百年难遇的寒冬。他忽然想起自己远在南边的老母和孩儿,泛滥了点同情心,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抬,两枚外圆内方的铜板轻盈地落入少年摆在地上的毡帽里,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回头正欲继续扒拉饭,忽得听到那木门“吱呀”一声,还没来得及竖起领子裹紧大衣,一阵暴虐狂风夹着飞雪扑面而来,冻得一屋子的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等到门重新被关回去,他们才算是抬头睁眼,看到了来人。
那人头戴一顶斗笠,笠上落满了雪,它微微前倾,宽大的帽沿遮住了整张脸。斗笠下面披着一件冰蓝色的狐裘大衣,将整个人深深的埋在里面。
见到了来人,众人却没有马上将目光收回去,反而齐齐落到那件狐裘大衣之上,只见它蓝得晶莹剔透,在这微黄的烛火之下,竟像是能自己发光似得,可见十分稀罕昂贵。
店小二赶忙过去招呼,一张笑脸叫人欢喜:“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咱这有上等的客房,也有此处闻名十里八乡的饭菜,包您满意,您路途辛苦,要不先上壶热酒暖一暖胃?” 那人弹了弹衣袖,抖落身上的雪,轻声道:“不喝酒,给我沏一壶热茶吧。”
一向见多识广口舌利索的小二忽然怔了一下,露出讶异的神色——这嗓音清脆柔和,分明是一位姑娘!
这地名叫山奇,取“崎岖”之意,山路十八弯非常不好走,也正因为此地险峻偏僻,才免遭马蹄践踏,成了一处安全又隐蔽的商路要道,经过此处的人几乎都是走南闯北将命悬在裤腰带上的汉子,即便是有过路女子,也是那些手中拿着刀剑身边有好几位少侠保驾护航的女侠,从未遇到有女子孤身一人来到此处,更何况是在这即将入夜的傍晚。
不过这小二反应也倒是快,他并未深究女子孤身来此的原因,而是立马招呼其余客人腾挪出一个位子来,亲切熟稔道:“姑娘,今天人多,只能请您跟其他几位客人拼个桌将就一下,我先去漆壶热茶,您先看看想吃点什么,小的马上回来。”
那女子坐下来之后似乎并没有摘下斗笠的打算,只是那斗笠之上的积雪入了暖室,慢慢融化成水沿着帽檐滴了下来,落至桌上溅到同桌的食客,她道了声“抱歉”,才取下斗笠。
出门在外,自然是有诸多不便和叨扰,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的早就习惯了,更何况还是个孤身在外的姑娘,不但不会计较,还想彰显一下自己洒脱的个性和宽广的胸襟,于是筷子一摆,打算爽朗一笑道一声“不碍事”。
可他们话才到一半,目光落到那张脸上的瞬间,蓦地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极俊极美的脸,流畅的线条,美好的轮廓,尤其那肤色是他们少见的白皙细腻,如同凝了霜雪一般,摘斗笠的瞬间,她微垂着目光,纤长的睫毛覆盖而下,洒下一片影子,世间似乎有片刻的寂静。
“多谢。”她抬起眼睛,朝他们点了下头。
他们又蓦地心跳一停。
那是一双凛冽又清澈的眼睛,有着饱满的弧度和好看的眼尾,连带着挺秀的鼻子给这张柔和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俊俏,让她美得并不柔弱,反而兼备了锐利和沉静这两种矛盾的气质,余韵悠长。
此人正是无疆。
作者有话要说:注1:蟾宫曲--阿鲁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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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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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那人
这半年多她一直在北洲,那里常年严寒, 雪山连绵, 是孤燃花最有可能出现之地, 于是她日日顶着如刀的寒风,翻越一座又一座山峰,往往在上面徘徊好久, 弹尽粮绝时运气好的话能遇上几头打她主意的雪豹, 一番搏斗之后, 她又能在山上撑些日子。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双眼刺痛, 视线模糊,才决然下山,在山脚小医馆买了药敷在眼上, 休息两天才彻底恢复, 自此以后她上山一阵就下来休息,不会再在白茫茫一片的山上逗留太久,有一次下山来还正巧碰上姜朝涯带兵经过,跟她喝了几壶酒。
酒到酣处, 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她在北洲之巅流连寻访, 踏遍大半座雪原, 终究没有孤燃花的踪迹, 心灰意懒之际,忽然想起塔依——那个她已然毫无记忆的故乡,心想那里也许能有点好运气。
然而现实再次给她打击,那里被兵马踏碎族人浪迹之后就是一片空荡的山野, 她在大雪覆盖处来来回回寻了好几遍,还是两手空空。
塔依在东朝与北洲交界之地,当年被东朝夺取,如今虽因地势高峻崎岖无人居住,但也属于东朝领地,于是她顺势一拐,便来到了东朝山脚小镇。
东朝可以说是她这辈子呆得最久的地方,只是她大部分都是人在飞檐、身悬半空,很少有机会置身人声鼎沸的人群之中,以及这样跟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顺便聊个天。
“姑娘,”坐于身旁的一大袄宽面汉子问道,“你孤身一人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无疆虽然这些日子总在山上,但每次上下山都会与山脚的村民猎户打交道,有时遇到暴风雪还会在村子里借宿几晚,茶余饭后听村民们念叨长大的儿女,回忆他们幼时的可爱,又担忧他们如今在外挨饿受冻,他们还时刻牵挂着地理的庄稼,期待秋日丰收的同时,又怕真到收成时节人手不够,更怕一场风雨无端摧毁一年的辛勤劳作,这些平凡琐碎的幸福和烦忧,却让她倍觉温暖,甚至透着几分可爱。于是慢慢地,她开始习惯并且喜欢同陌生人一起吃饭,偶尔聊上几句,同时还能得知许多外界的消息。
面对汉子
的问话,无疆并未欺瞒,反而十分坦诚道:“我来找药。”
“是亲近之人得了什么病吗?”里一个长髯汉子接话问道。
无疆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嗯,得了很难治好的病。”
那大汉见她如此说,立马道:“我有一朋友是做药材生意的,以前老跟我唠嗑,我也略知一二,姑娘是要找什么药,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无疆道:“我找孤燃花。”
那大汉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