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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南国生死存亡之际,她不惜用自己,来换取南国暂时的安宁。

到底是谁的主意,西流当然无从得知,但这一步的的确确是对南国最有力的一步棋,可如今南王崩逝,后继无人,半年和平之期将过,在这样一个难题面前,南国会用这样的方式维持国祚,却又能让苏冕接受?苏冕去到南国,到底接受了一份怎样的交易? 西流回想起那个帝王曾经写下的字字句句,即便他后来沉迷于佛经,写就的诗赋中充满了无处排遣的沉郁消极,西流还是依稀能感受到那颗柔软慈悲的的心,这样的一个人在将死之际,最后会给自己的国家作出一个怎样的决定呢?

想到此处,西流竟无端地感到一阵难过。

一个国家帝王驾崩,尤其是在这个国家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子嗣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引起朝堂震荡,这将会是西疆的可乘之机,可他竟然没有感到哪怕一丝庆幸,反而顿感酸涩之感盈满心胸。

或许是因为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他曾借着那些诗字,与那个素未谋面的“诗人”短暂地交过心,隔空喝了杯酒。

西流不禁想,这样一个人,一个世人眼中的“无能”帝王,会不会在最后做出一个让世人大吃一惊的决定呢,国家的名号和子民的性命,在他的心里到底到底孰轻孰重,南国会不会一夕之间改弦更张,被他拱手相让。

西流忽然想到那个叫云琊的女子,内忧外患中长大的公主,在云家被文臣骂得狗血淋头之时,还能在南国民间之中拥有极好的声誉。嫁到东朝,在东王驾崩之际,闯宫送诏,助苏冕顺利登基,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刹时收拢了东朝子民的心,不到半年,便赢得了“贤后”之名。

“其实,南国也并非无后。”西流最后对延武说道。

一声春雷滚落,瞬间将艳阳高照的白日变成了昏暗的午后,营帐之内点起烛火,烛火如豆,在门口的帷帐被掀起的时候,轻轻抖了一抖。

西流找到无疆的时候,她在教小慈射飞镖,一大一小专心致志地站在练习的营地之上,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场即将到来的风雨。

西流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过去惊扰,他莫名地珍惜这样的时光,总觉得看一眼便少一眼。晦暗的光线里,那个身影纤长、沉静,立在重墨泼洒的天地之间,却将天色营造的压抑一扫而尽,她有时像一抹疏淡而无踪的风,有时又鲜活灵动叫人无法忽视,那里藏着他不曾拥有的坚定和生命力。

西流想,苏冕的那场夺位之争里,她扮演的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云琊闯宫送诏,民间传颂,名留史册,她呢,她当时置身何地又做了些什么呢?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也永远不会跟他提及,东朝的秘辛,是她不会出口的话题。

大雨泼洒而下,小慈的手中的飞镖穿越风雨,正中靶心,西流的伞也正巧在那时,挡在了无疆的肩头。无疆抬头看了眼,而后蹲下身去,对小慈说:“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射手。”

大雨滂沱而下,无疆和西流赶紧找了个地方避雨,迎面正遇上冒雨操练的长风军。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手拿红缨枪,在这罕见的大雨中奋力出击,仿佛要将这天地劈开一般。

雨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他们却似毫无知觉,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枪尖,那簇锋芒,让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雨后,延武和西流进宫去见了西炎,再出来之时,已是星辰满天。

西流路过御膳房,问小太监要了盅刚炖好要送给皇后的燕窝,又顺了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转了好几个院子,问了路上遇见的小丫鬟,终于在寝殿长廊的尽头找到了无疆。

她靠在朱红的廊柱上,微垂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

西流提着小盒子走近了,才看清那是剑,剑身雪白而柔软,在月光下,闪着清冽的光茫。

呼吸微微一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无疆突然抬起头来,轻轻开口:“西流,我想走。”

她虽然说的是想,但是西流知道她已经决定好了。他想过她可能不会在宫中呆这么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无疆的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剑上,那是世间最后一把秋水剑,缓缓道:“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呆在宫里,看着你们为各种事情奔波,而我什么也不做。我曾答应过久修阁,要引诱冷凤出手,他们会为我留意孤燃花的消息,如果我像现在这样一直呆在西疆保护的范围之内,他还会不会现身,我跟久修的约定算不算数?”

无疆收起秋水剑,起身走到西流的面前,“如果我只是每天这样陪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太无能了,无姬为我想要的自由付出了生命,我怎么能只是蜷缩在宫中享受安乐。”她的眼中露出难掩的痛色,“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离开,而我束手无策。”

西流很少听到无疆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这些话肯定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思量反复,终于出口。他想要她呆在身边,但又无法挽留,他太能理解这种感受,如同他在云梦之巅的日日夜夜,父皇母后战死沙场,皇兄要一肩挑起西疆,他却只能呆在山上,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什么时候?”西流轻声开口。

“今晚吧。”

夜风穿廊而过,明明已经是春末夏初了,竟被冻得一哆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提着燕窝,本想说走之前先喝口吧,却发现它已经冷掉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往后一缩,退到半途却被无疆轻轻一挡,过手劫走了那盏燕窝,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冷了。”西流忽然有些难过。

无疆却一改方才的低落,打趣地笑了下,说:“我就喜欢喝冷的。”

西流看着她一点点喝完,转身将杯子放到身侧长椅上,然后说:“忽然有点想喝酒。”

西流闻言拉起她的手,道:“西疆最不缺的就是酒。”

西流凭着西疆二殿下的腰牌,很轻易地就摸进了西疆最令人神往的酒窖,这里有西疆各种传说中的酒,多少爱酒之人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来这里走一遭。

西流给无疆逐一讲解各个酒的来源,酒性,味道,无疆的目光落到角落一坛落满灰尘的酒上。

“那是酒圣鬼谷子酿的仙醇,酒味香醇,但酒性极烈,据说没有人能喝过三杯。”西流话音刚落,无疆一阵风似的飘过去将它抓在手里,在打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西王不会生气吧。”

西流道:“若是生气了,那我就装病弱,皇兄肯定舍不得打我。”

无疆轻轻一笑,拍开封泥,酒香瞬间盈满鼻尖,她仰头喝了一口。可酒还没入肠,她先被冲天的酒气呛得鼻子眼睛紧紧皱起,愣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

西流从未见过她这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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