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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还是先绳索傍身为好。
无疆往下一看,也是有些心惊,她没下过这么高的悬崖,下面一片云雾缭绕,“崖底下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入眼之处全是陡峭的崖壁。
“一条溪流,一片草地,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
好像还挺美?无疆以为下面是穷山恶水,沼泽荆棘,听他这么一说,到想去瞧瞧,她捡起绳索一角,往身上一绕,准备下崖去。
西流看她一副马上要纵身跃下的模样,赶忙上前叫住了她,把她身上绳索解下,笑道:“这样绑会疼。”
无疆任由他重新缠绕,目光看向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一棵二人合抱那么粗的古树上。
“好了。”西流绑完后退开几步打量。
无疆觉得是比刚才舒服多了,低头看了看,只见腰前还打了一个好看的绳结。 “这个是?”
“平安结,待君树下,望平安归来。”
无疆伸手抚摸了一下,眼角露出点暖意,随后一个利落转身,抓起崖边的一条藤蔓,贴着崖壁滑了下去。
“长有石蕨的地方很滑,要当心。”西流不放心地向崖下喊道。
“知道了。”悬崖下远远地传来,已然有了回音。
西流站在崖边看她一点点地往下爬,蓦然想起那个时候的她,一个转身,面朝着竹林,足间一点,跃入身后万丈悬崖。
他的箭羽破空而去,被她横空斩落,只是她不知道那是连绵双羽箭,首箭冲锋在前,尾箭隐藏其后,穿过她五指,笔直刺入她心脏。
那力道甚至将她单薄的身子推离悬崖边,可纵使这样,她还是下了那断崖,斩落二十四匹苍原狼,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
即使是刺杀他皇兄的杀手,他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没能正面交手,可惜没能抓到他问出主谋,可惜这样一个杀手要葬身于此,尸骨难寻。
谁又曾想,时光流转,成了如今
这幅模样。
他在崖上替她担心,守着她平安上崖。
那一箭直入心脏,应该很疼吧。
她若还是那个她,这悬崖怕是压根奈何不了她。
山风穿谷而过,带来阵阵花香。
阿笙闻风赶来时,无疆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崖上的绳索不断往下落。
阿笙伸着脖子往下瞅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师兄,你几岁起在这里上下?”
西流:“七岁。”
阿笙:!!!
惊讶得眼睛整整大了一倍。
他如今都九岁了,却连那宽阔粗长的索桥也踏不上去,锁链横渡脚下虚空,他往那一站就觉得心惊胆战,两股颤颤,更别提这无可依傍的峭壁。
师父曾说,师兄是练武奇才,只是被这病给耽误了,但被病耽误了,还厉害成这样,顿觉敬仰之心滔滔如江水,自己就是个小垃圾,辜负了师父的悉心栽培。
“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阿笙由衷感叹道。
“阿笙也很厉害。”
阿笙听闻此话长叹一声,不禁悲从中来,“哎,师兄你七岁就从这下去了,我九岁还走不过索道,师父说我能从这下去才让我下山,我这一辈子怕不会都要在这过了吧,在这过也行,但是你们老不在家,我一个人很孤单的。”
西流低头看他,摸了摸他垂下来的头,缓缓道:“阿笙也很厉害,你三年前才开始上山学武,能练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不错,师兄是因为起步早,身体之故,在襁褓之时师父就每日输送内力于我,有了根基,待到一岁半能走路,就开始学扎马步,再大一点便开始练习呼吸吐纳,占了时间和师父内力之利,每个人的起点不同,际遇不同,比较起来就很不公平,如果阿笙也是打那个时候就开始学,指不定现在比师兄厉害。”
西流想了想,又道,“即使每个人的起点相同,际遇也相同,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每个人的天赋和兴趣不一,你若是逼着一个喜欢笔墨的人天天舞棍弄枪,或是强按一个能歌善舞之人去低头绣花,就是平白浪费天资,暴殄天物,原本惊才绝艳之人可能就此庸碌痛苦一生,努力很重要,选择也很重要,阿笙记性好,悟性佳,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还 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你的天资绝不止武这一道。”
“师父不让你下山,是因你学武时间太短,还不足够保护自己,我已经跟师父说过,若往后你真觉这山头寂寥,不愿一人再待下去,我就把你接到皇宫,到时候你想学什么,我让皇兄专门寻人教你,文武政史商,哪一样皆可,经纬之才治国,经商之道致富,阿笙聪明,若打定主意做什么,以后都必有一番大作为。”
阿笙听着西流这一番长篇大论,竟有些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小小感叹让师兄说这么多,也未曾想过师兄早为他的未来考虑过,还觉得他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他差点饿死山野亡于山匪刀下,如今在这山上安乐已知足,未曾想过什么经纬宏图、天资禀赋,但师兄这一番对他支持肯定,让他眼睛酸涩,内心微微沸腾起来。
“师兄。”阿笙扑到西流怀里,感动地一塌糊涂,头埋在西流腰间乱蹭,把眼泪都擦在西流衣服上,不肯撒手,弄得西流哭笑不得。
哭完之后,决定先好好做饭去——然后再思考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无疆清晨下得山崖,再上来之时已星光满天。
她花了半天时间下山,上崖却用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崖壁陡峭得很,常年的雨淋日晒,崖壁上长了许多青苔,又滑又腻,稍不留神就滑下去,很多时候她无处落脚,只能徒手攀藤,要将所有力量汇聚到掌间,才能实现拉藤上跃,然后要在上跃之后精准地攀上另一个藤蔓,或找到另一个落脚点,不然力竭之后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常常只有一个脚趾能踩上,要将全身内力运到一根脚指之间,实在是非常困难,所以她常常停在崖上一处,一动不动,不断得调整呼吸和内力,远远望着,像这一只被定住的壁虎。
天黑之后就更加艰难,因为看不清远处,只能就着眼前攀爬摸索,有时候实在找不到立处,半边身体麻木几乎力竭,那种身悬半空、进退维谷、无所依凭的感觉,让人绝望又孤独。
好几次,身体都痉挛了,她想放手算了,反正有绳索在身,摔不死,但又觉得很不甘,如果因为有所仰仗有所依傍就放弃,一切练习也就失去了意义。
人不该活得这样懦弱,这样窝囊!
以后若遇到真正的生死一线,身后是没有这根绳索的,没有人帮你托着,没有人会拉你上去,那口气一松,就永远也吸不回去。
侥幸之下,从来没有存活的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