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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他把人安置在了床上,之后去翻柜子,找出件里衣递过,再找了件外袍,道:“这件披外边,你衣服在其他地方,先穿我的。”
他想了下,又补充说:“不准嫌弃。”
说是不准嫌弃,但他实际上已经站至门口,做好了让人去另外个殿里取衣服的准备。
尘不染没忍住哑声笑了下:“我知你爱干净讲卫生。”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怪,谢景一垂眼,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开始解斗篷的系绳,先是一愣,之后转过头。
魔宫里一直有医师,老医师原本爱跑去要药宗和那些老头拌嘴,后来跑不动了,便一直留在魔宫内,不时去附近城里扮赤脚大夫,如今正好在宫内,来得快。
大概是为了赶快点,两个守卫扶着他走,越扶越往上,走着走着他脚直接悬空。
——就前行速度来看,堪称健步如飞。
魔使侍应已经在门前候着,后面的药童大步跑着跟上。医师落地之时,药童和魔使正欲跟着上前,谢景一眼看过去。
无需其他言语,他们懂了他的意思,堪堪停下脚步,转身安静立在一边。
进殿里的止有医师一人。
意识到此次的不同寻常,医师背着自己小药壶,先是看了眼站在一侧的人,之后抬脚上前。
殿门打开,台阶之上的人走进时,门外的人隐约听到撕裂般的咳嗽声,声音随着殿门的关上而消失。
殿门关上,老医师先是施礼说了声“冒犯”,一抬眼,看到的便是披着黑袍坐床上的人远山般淡然眉眼。
对方抬眼看来,眼里是见惯生死的平静无波。
老医师施礼的手狠狠一抖。
……他大致知道站在一侧的男人为何会这般小心行事了。
第18章
“……剑仙大人。”
原本应当死在百多年前的人再现人世,无论如何都该慎重行事。
百多年前的凡人和修道之人都知晓剑仙名号,但实际上,没有几人见过剑仙模样,就连剑宗弟子也不例外。
老医师便是那几人之一。
即使百年过去,他已迈入暮年,对方模样也多有变化,但他仍然能一眼认出。
几百年来,与古潭落月松齐名的便是人间惊鸿剑,前者指松山腹地的绝景,后者指的便是剑仙,只消见过一面,便再也不忘。
安静无声间,出乎意料的,老医师倾身伏地,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尘不染正咳着,看着门前人突然矮下身,差点咳岔气。
老医师脸上白须微颤,一字一顿道:“百年前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百年前的浩劫,凡人生生死死,或早已忘却,但他们这些亲历之人却忘不了,也不能忘。
尘不染以手握拳抵唇又咳了几声,略微摆手,示意地上的人起来。
他手一动,身上披着的外袍滑下,谢景上前又给他重新披上,低头看到对方手上血迹,拿过一边帕子仔细擦净。
老医师看着他的神态和动作,意识到了什么,一双老眼逐渐睁大,之后移开,只当是没看到。
百多年前,众派齐聚剑宗悼亡剑仙,只有魔君未曾前去,所有人都以为他和剑仙起了罅隙,不复情谊。
……原来情谊是在的,并且还不同寻常。
魔君单方的不寻常。
待到血迹擦净,老医师再上前道了声“冒犯”,伸手碰上苍白手腕,闭眼细察。
尘不染闲闲坐在床榻上,觉着无事可做,于是抬眼看向一边摇晃烛火,一看就是半天。
谢景站在一侧,眉眼沉沉,仔细看着老医师表情。
时间安静无声走着,老医师的眉头越皱越紧,陡然再睁眼时,已是红了眼。
尘不染收回视线,淡淡看向他。
“风寒附骨,旧疾顽固,沉疴缠身,暗伤未愈……”
老医师收回手,原本还欲继续往下说,后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的淡然眉眼,最终止住了。
话说到末尾时,他的声音抖了又抖,似是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这具身体堪称千疮百孔。
难以想象,曾经持剑立于万万人之前的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一点连凡人都不曾挂齿的风寒都能引发如此严重的症状。
诊脉罢,谢景跟着老医师一同出了屋。
直到门关上,他低头看向老医师,道:“你方才话未说完。”
他话说得直接,与在屋内时不同,威势不加收敛,压人得紧。老医师却仍摇头:“剩下的剑仙大人自己知晓,旁人也帮助不得。”
谢景沉默片刻,最终没应声,只嘱咐了句,要任何药尽管去库里拿,不必上报,转身便回了屋内。
老医师背着自己小药壶去拿药。
原本在屋外的人知进退,已经从门前退到了院子口,见到他来了,眼睛瞬间亮起。
他们没明说,但很显然可以看出对屋里人很感兴趣。
知道他们想他透露点什么消息,老医师却咬紧牙关一字未提,只道自己要抓紧拿药,快速从这帮人身边过去了。
原想着更衣,整理,打扫,喂药,怎的都需要人进屋里,结果外面人盼着盼着,直到医师又拿着药回来了,他们还没有人被人叫进屋内。
外面这些人想的活全被谢景给干了。
尘不染在诊脉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仍旧和平时一般,只是在吃药时多少有些敷衍了事,只吃了两口以示尊敬。
偌大的魔界物产丰饶,他倒不是心疼这些绝顶的灵品,只是觉得没必要。
治不治都那样,有些时候熬熬便过去了,多吃两口或少吃两口药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谢景坐在一边拿过一个灵果递过,道:“那吃这个,这个甜。”
尘不染拒绝得很干脆:“留着你自己吃。”
谢景道:“你这是跟我客气?”
“那倒不是,”尘不染又拿出自己话本子,道,“对你无需客气。”
谢景赤红瞳孔微动,问道:“怎么说?”
尘不染道:“你一直挺不客气的。”
原本略微扬起的唇角又缓缓下落,谢景:“怎么说。”
“我栖霞峰桃树上那桃子,刚熟时全被你给薅走了。”
他虽种了桃树,但不如何爱吃桃子,每年桃子成熟时都由在山下练功的弟子摘走瓜分,偶尔也有其他山上的猴子来偷桃。
只有那一次,这个人来时顺带把刚熟的桃子全都薅走,后上山的弟子颗粒无收。
从那年起,山下弟子便含泪立了个【魔君与猴不得入内】的木牌,有没有用暂且不论,至少坚定的态度摆在那。
谢景:“……”
谢景仔细思考,之后觉得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那树上拢共就几个桃子,他也没料到那就是全部。
尘不染又道:
“我给小宝做了个剑穗,被你拿去了,它气得要去魔界找你决一死战。”
剑一旦有了剑灵,便有了心智,小宝剑如其名,从产生伊始便是宝贝待遇,这还是第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