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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树杈上像种蘑菇似得蹲着许多无念宗弟子,他们这地方虽然离竹苑有些远,远到已经快出天汀洲的范围了。

但他们视力好,眯着眼睛稍微用点灵力还是能看到沈长老所居的竹苑,不过他们只能瞧见回廊下的两个人影,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动作。

因为掌门不让他们打搅沈长老,一时间他们也不敢往里面走,十五个人组一团,每日轮换,一连好几日都躲在这里偷偷看。

——看一看为他们改良修习心法,剑意无双的沈长老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人看到沈越山朝他们的方向抬手轻轻招了招,犹疑道:“……沈长老这是发现我们了吗?”

下一刻,神识携带一道淡漠清冷的嗓音过来,道:“都过来吧。”

众人齐齐一震,其中一名胆子小的刹那间就从树上栽倒摔到地上,翻了个跟头站起来沮丧:“……完了,真的被发现了。”

第48章 你大可以再捅我一剑

十几名少年人在竹苑里一字排开, 像是犯了错站得板正,耷拉着脑袋对沈越山鞠躬道:“对不起,沈长老我们错了。”

容荒长眸轻眯视线从这群弟子身上掠过, 不由得让十几个少年人打心底里发慌,站得更紧凑了些。

他眼神轻慢森冷,明明神色带着淡笑, 却总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让这帮弟子打心底里胆颤,不敢吭声,纷纷向沈越山投去求救般的目光。

沈越山拍了拍容荒,低声道:“好了,别吓他们,都是些未过弱冠的孩子, 不要同他们计较。”

“好吧。”容荒笑了一声,转过身坐得随意,他不去看那群少年人了,反倒支起下颌, 将目光全落在沈越山身上,静静凝望着, 也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有些深沉。

沈越山望向那十几个少年人,淡淡道:“没事,你们小师叔只是脾性顽劣了些,不吃人。”

少年们迟疑的点点头,放轻松了不少。

沈越山对他们道:“你们偷偷来了好几趟了, 是有哪里需要解惑吗?”

提起这个, 少年人心思顿时活络,连连道:“对对, 宗门本籍上有些地方的剑法我们不是很懂。”

“还有心法,多增的那句‘无畏无道方闯万里,随我随心方得自在’,字倒是全懂,却吃不透。”

“是啊,好多师兄师姐也都瞧不动,原本都说将不懂的整理好交给霍师兄,让大师兄交给沈长老,可我们对沈长老也有些……有些……”

他们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沈越山,道:“我们崇敬您,想亲眼瞧一瞧,来参拜您,可掌门说长老喜欢清净,不许我们随便跑过来,所以就只能在旁边偷偷看。”

自打天府大会结束之后,其他弟子总能从参加过大会的弟子口中听到沈长老的名声。不仅仅是从自家弟子口中,还有其他仙门的弟子口中也能听到对沈长老剑意的向往。

少年人总是对未知充满向往,自然也就愈发好奇居住在天汀洲鲜少露面的沈长老是何等风姿。

他们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沈长老看起来并非那般强势,整个人透出一股病白隽弱之色,面容殊色无双,即便一副病恹恹的姿态也掩不住那极佳的皮相。

外披了一件轻薄的雾紫大氅,鸦羽般墨发顺滑披散,以玉簪松松半束,神情平静清冷,语调却是温吞谦和,十分耐心仔细的给他们答疑解惑。

只因他们不了解剑意,沈长老便随手从旁折了一根树枝,轻轻挥出的剑风划出一道凛冽寒风,地面都浮出了薄冰。

沈越山很久没给小弟子们讲过道了,一时入神为这些少年人解惑,这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夜幕星河,渐入深夜,才被容荒打断:“好了,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了。”

众人这才醒过神,少年们无意间和长廊下回首的容荒对视上,俊美异常的男人长眸底下带着一股子不愉的戾气,手里随意转着朱笔,如瞥死物般掠过少年们。

少年们霎时打了个寒噤,敏锐察觉到危险,连连和沈越山告辞散开。

他们早就听其他人说过了,沈长老挺好说话,可沈长老的义子,那位突如其来的小师叔……不太好惹,能躲尽量躲。

那些去过天府大会的几乎都是这个说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怀疑他们如果走得再慢一点,就会被小师叔一脚踹出天汀洲。

……

沈越山用帕子擦着手,“你和他们置什么气,一帮刚入道的孩子而已。”

“孩子?一群能生孩子的孩子?”容荒慢悠悠道:“一个两个我瞧着就讨厌。”

沈越山轻轻瞥了他一眼:“好了,闭嘴。”

他视线扫到长廊下那两筐纸人,揉了揉眉心道:“忘了叫他们把这些纸人一起带走了,罢了……下次。”

很难得讲这么久的道,沈越山感觉到有些疲累,进屋倒了杯茶水正要喝,另一只手就从背后伸过来截住了他的动作,捏住了他的手腕。

容荒手掌修长,轻轻就能将他腕骨一圈完全笼住,甚至还有富余,感觉到背后贴来的炙热胸膛,沈越山微微一顿。

“即便天热也不能喝凉的,你这身子本就不好,还贪凉,一会不盯你就差点喝进去了。”

容荒从后面拥来,圈着腕骨的手往上一滑,转而将掌心完全帖在了沈越山握住茶盏的手背,鬼息环出慢慢把茶水变得温热。

茶一热,他就收回了手,轻笑:“喝吧。”

沈越山手肘往后一撞试图把人推开,可惜容荒纹丝不动,不受任何影响,甚至俯首低头将下巴搭靠他的肩上,死皮赖脸贴得更近了些。

“越来越放肆了。”沈越山面不改色覆眼喝一口茶水,淡淡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荒憎恶天道,憎恶苍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恶鬼。

恶鬼沉渊,天命之言,逐亘诞生上古,洞察过去窥探未知,所以它所占卜出的‘天命’绝非虚构,是必然。

就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鬼,却在被他戳穿身份后依旧留在他身边,做足了孝顺模样,端茶倒水样样不落。

沈越山从不怀疑天命卦象。

但他却越来越看不懂容荒,又是种地,又是裁衣,又是洗手作羹汤,莫非是真心喜欢?直到今时今日才忍不住问出声。

容荒低笑一声,“你当真不懂?”

他扯开衣襟,拉过沈越山的掌心贴到了心口。

冰凉的掌心贴到炙热的肌肤上,沈越山指腹摸到一些触感,微微一顿低眼看去,心口处有一条细长的痕迹。

这道痕迹,以前或许很狰狞但现在早已痊愈,以容荒的能力完全可以祛除痕迹,却一直留着,从淡淡细长的一条疤,足窥得曾经被穿心而过的惨烈。

沈越山一怔。

这是似乎是之前他与容荒同归于尽时,行露所穿过的地方,那一剑他竭尽全力,丝毫未留手。

“实在不放心,你大可以再捅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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