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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的是一枝桃枝,右手空空什么都没有,至于面孔处,居然戴了一张狐狸脸的面具。
石像下依然是巨大的盛满了香灰的炉子,无数镇民在恭敬拜下后一一上香,虔诚无比。
顾从渊在此时给连越递了三根那粉色的供香,道:“跟上去,不用拜,上香即可。”
“好。”
烛火将供香点燃,香气在这时候浓郁到了极致,却没有令人心生难闻之感,闻到的桃花香反倒更重些。
将供香都插到了那炉中,四周的镇民瞧见他们没跪拜频频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但也没说什么,转而对神像又是一脸虔诚。
与此同时,连越看到那神像处有数个白色光点洒落,落在了刚上过香的众人身上,他和顾从渊身上也有,光点在瞬息之间进入了体内,只觉得之后的身体各处都轻盈了许多,心中也平静下来。
连越:“这就是桃神的祝福吗?”
顾从渊抬头去看神像,并未开口。
而一息之后,连越发觉得自己听到那些镇民的心声了。
“愿今年有个好收成。”
“愿嫁个如意郎君。”
“愿大郎的病症早些好起来。”
……
头颅叩地之声清脆,连同这些心声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顾从渊:“你也听到了吧?”
连越点头,意识到无论是那些光点,还是心声,都是幻境所让他们看到的。
顾从渊:“桃神用所有信仰之力尽数化作好运,一一回馈给了镇民。”
连越:“桃神确实当得起镇民如此祭拜。”
回馈的好运使得镇民渐渐诸事顺遂,越来越好,随无改变生老病死之效,但已经是极其美好的了。
可三十年后,桃神却被灵神替代,他所庇佑着的镇民转而信奉了他人。
这时,时间流速又开始加快了。
这一回甚至没有任何过渡,眼一闭一睁之间,眼前的画面就全变了个样。
他们依然站在庙宇前,眼前是那座巨大的戴着狐狸脸面具的神像,但四周的桃树都没有开花,叶子嫩绿,前来祭拜上香的镇民也少了许多。
此时还下了雨,普通寻常的一场小雨,雨声淅淅沥沥。
雨水落到面颊上的时候,连越才恍然想起进入幻境中他们成了个凡人,无法御起灵力抵挡雨水,忙拉了顾从渊往屋檐下躲。
顾从渊眸子低垂,目光从连越抓着他的手移开,落到了那些前来祭拜上香的镇民身上。
镇民都是是撑了伞的,各色的油纸伞纷纷靠近,伞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香不被雨水浸湿,毫不在意衣服上晕开的水渍。
连越依然能听到那些心声。
“愿桃神杀死那妖兽!”
“桃神啊,赶走那妖兽吧!”
“妖兽为患,求求您出手吧!”
……
新的关键词出现了,妖兽。
随之,连越注意到那些镇民有些狼狈,下雨天狼狈些并不奇怪,但有的人肢体各处上缠了白布,动作间小心翼翼,明显是受了伤,神色间也尽显疲惫之意。
叩头之声依然清晰得很,镇民目中也是极为虔诚,但这一次,连越再没看到那些白色光点降下——神明没有回应他的信徒。
此时他再去看神像,注意到神像左手拿着的桃枝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并不起眼,但这是神像上唯一的裂痕。
“桃神……发生了什么?”
顾从渊看了眼那插满供香的炉子,目中意味不明:“走,去别处看看。”
雨已经停了,两人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顺着路径向前。
没走几步,便有个女孩朝他们迎面走来,笑容满面:“两位哥哥,需要买伞吗?”
这女孩五官极为眼熟,连越很快认出这就是之前卖香的小女孩,此时她已经是十一二岁模样,依然穿了身粗布红衣,怀中抱了几把花花绿绿的油纸伞。
“最近降雨较多,要常备伞呢,你们要不要?”
却是顾从渊先开了口:“要一把伞。”
连越意识到这是个问话的好时机,接过递来的伞便问道:“小姑娘不去拜拜桃神吗,毕竟妖兽……”
他没再说下去,注意着女孩的神色。
果然女孩面上一僵:“我日日去祭拜桃神,可妖兽还是来了,爷爷便是那时……”
她忍不住露出了些难过之色,眼眶缓缓盈满了泪水。连越想起同女孩卖香的老人,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起来:“桃神庇佑镇民,妖兽一定会被桃神除掉的……”
没等到女孩的回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桃神哈哈哈!桃神早就没了啊!”是老者癫狂的笑声?“信奉的什么神哈哈哈哈!都是笑话笑话!”
“儿啊,爹对不住你哈哈哈哈!桃神哈哈哈拜什么神放狗屁!”
连越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庙宇前神色癫狂,语无伦次地又哭又叫,他衣衫褴褛,浑身也尽数被方才的雨水浸湿,看起来像个乞丐。
镇民们围着他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李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妖兽吃了他全家,可千不该万不该怪到桃神身上,日日来庙前骂又如何……”
“桃神一定会庇佑我们的,李老头何苦对桃神不敬,把他带走吧,若是触怒了桃神……”
“可妖兽肆虐许久,桃神都未曾显过灵这是为何,我们的神真的……”
……
“快!快拉住他!”
然而这一声惊呼还是晚了,猝不及防间,李老头转了身一头朝那神像狠狠撞去。
“儿啊!爹来陪你啦!”
“砰——”
众人僵在原地,看着那李老头撞了个头破血流,地面上的血水缓缓蔓延开,再无气息的躯体上,那双眼还不甘地睁着,面上癫狂。
或是不忍悲痛,或是惊慌害怕,众人叹息声声。
“唉……这也实在是……”
“不可污了庙宇圣地,大家将他抬出去,清理一番埋了便是……”
“桃神啊看到了吗?快除掉那妖兽吧!”
……
神像脚边,李老头触之而亡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痕,这是第二道了。
裂痕上染了斑斑血迹,有镇民取了湿了水的毛巾来,唉声叹气细细擦着,没一会干净的毛巾便尽染血色,还有地板需要清理。
连越收回目光,却又听到身侧女孩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竟一把坐在了泥泞的地面上,染了一身污泥,面上已经是双目红肿情难自禁,任由怀中的油纸伞散落一地。
“爷爷呜呜呜……桃神呜呜呜怎么如此……”
这一回,连越再没了安慰的话语,只是叹了一声。
“要下雨了。”
顾从渊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不知何时油纸伞到了他的手里,淡青色的伞面在他手中展开,罩在两人头顶。
雨落下之际,连越忙捡了把伞打开,遮在了女孩头上,可在一息后,便被女孩抬手打落至一旁,雨水淅淅沥沥,很快将她浸湿,雨声与哭声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