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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他们并没有去他那里拿画,甚至连电话都不曾打过一个。

何从之挂断电话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为什么这次,会带宋卿书回来?别告诉我是给顾叔过生日,这几年,你自己都没回来过几次。”何从之还算平静的问。

顾恒哑着嗓子,语气有些无力,“书书自从上次回来过之后就不大对劲,所以我想再带他回来找找原因……”

“你怀疑…”

“我怀疑,书书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是…人。”

何从之了然地捏了捏眉心,“给黎沐晨打电话吧,他应该能帮我们找人。”

——

宋卿书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扇曾经无数次隔绝他希望的铁门,手上沉重的镣铐冰冷刺骨,眼前这般可怖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而从脚踝处传来的尖锐刺痛又时刻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又回来了,那个曾经关了他十年的炼狱。

往日的回忆像冰冷的海水般几乎要将宋卿书淹没,那海水很快淹没胸口,直至口鼻,最终无法再度呼吸。

宋卿书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尽管脸色涨得通红却也无法顺畅的呼出一口气。

被铁链束缚在柱子上的宁夏早已经发现了宋卿书的异常,可不管他怎么呼喊,却丝毫得不到回应。看到宋卿书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模样,宁夏急得满头大汗,好在墙壁上生了铁锈的挂钩因为年久失修,在宁夏拼命的挣扎下出现了松开的迹象,宁夏也不顾手腕上被勒出的血痕,终于在快要脱力之际挣脱开了铁链。

宁夏步履蹒跚的小跑到快要窒息的宋卿书旁边,担心的将人抱在怀里。

“书书,书书,深呼吸,快,快呼吸!我求你了快呼吸!!!”宁夏看着宋卿书的脸色由红开始泛白,再也无法压抑的大哭起来。

第39章 烟花易冷

就在宋卿书以为自己快要被这深不见底的海水淹没时,身体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拖起,冰冷的海水似乎开始退潮,身后只剩下一片柔软……

眼睛被一双带着些许冰凉手掌捂住,那扇恐怖的铁门消失在视线内,除了耳边传来的那一声又一声急切地呼唤,宋卿书似乎再也感知不到其他。

宋卿书听得出来,那是宁夏的声音。

是啊,这次这个房间里关着的,不再是他一个人了。身上并没有出现烧灼的痛感,没有在耳边循环的呵斥和鄙夷,就连被冰凉沉重的铁链的双手,都被人暖在怀里。

“宁夏……”宋卿书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无力,但还是让慌乱的宁夏稍微放下心来。

宁夏急忙收住眼泪,挣扎着将宋卿书扶起来,问有没有哪里疼。

“我没事了,你把手放下吧。”宋卿书抬手抓住一直捂在眼睛上的宁夏的手,“我缓过来了,抱歉,我刚刚让你担心了。”

听了宋卿书这话,刚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宁夏一把抱住宋卿书,一边哽咽一边埋怨着:“你刚刚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心情稍微平复的宋卿书回忆起来,他同宁夏两人为了前往度假山庄去讨画,就近打了个出租车就准备出发。可刚上了车没多久,宋卿书只觉得闻见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很快的,两人便沉沉的睡去,谁成想一醒过来,眼前竟然是这般场景。

“你这链子得用钥匙才行——我打不开啊!”宁夏用力拉扯着束缚宋卿书的铁链,可不论是镶嵌在墙上的铁钉还是手腕处的锁扣,始终纹丝不动,将宋卿书的手脚牢牢锁住。

“你先给顾恒他们打个电话吧,我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宋卿书此刻的情绪还算稳定,说话也比较有条理。

宁夏扶额,“我醒来就找过了,手机不见了,肯定是被拿走了…我们得靠自己逃出去才行。”

宁夏怕宋卿书再次陷入极端,手掌轻轻为他顺着气,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着宋卿书,一声声的轻声说到:“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逃出去的。”

一定能,逃出去的。

宋卿书怔怔的看着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的宁夏,一场被封闭的记忆碎片涌进大脑——

宋卿书萌生过逃跑的念头吗?毫无疑问这是肯定的。那是宋卿书刚来到这里的第五个月,那时候的他已经在无限的鞭打和电击中学会了顺从,学会了乖觉,学会了如何让自己舒坦一些。

可是那天,难得获得正常睡眠的宋卿书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走出寝室从楼下望去,那已经被摔的变了血肉模糊的东西,正是和他共处五个月的室友。宋卿书突然想起来,室友前阵子好像是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写着,他的爱人受不住舆论的压迫选择了结束生命。而昨天晚上,室友将自己好好的清理干净,随后就一直趴在栏杆上哼着小曲,看上去轻松极了。宋卿书隐约察觉了些什么,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多问。

这场闹剧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关注,对于大家来说,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宋卿书也在这种屡见不鲜的事件中从惊恐变得麻木。像他们这种心理扭曲的神经病,是不会有人在乎死活的。连亲生父母都抛弃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其他人的理解和怜悯?室友的尸体被草草的收拾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父母,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室友去世后的第三天,宿舍里就又来了个新男孩儿,男孩儿看上去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看到宋卿书的第一眼,那个小男孩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只听他说,“帅哥你好,我叫尤然,未来几个月还请多多照顾了。”

宋卿书看到了这名叫尤然的小朋友眼睛里闪耀着烯熠的光芒,那是他眼睛里从未有过的东西。可宋卿书并不羡慕,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光芒就会被吞噬殆尽。

可这个男孩儿却是出人意外的坚强,或者是愚蠢。哪怕好几次都被打的只有一口气的被抬回来,可苏醒后的他,还是拥有下一次反抗的勇气。

宋卿书手指捻着药膏轻轻地往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涂抹,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劝解,何必要和自己皮肉过不去,懂事一点,听话一点,顺从一点,日子就不会这样难熬了。

可尤然却嗤之以鼻,他坚信着,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那些阻止他们去爱的人,是他们让世界变得冷漠。

尤然的话让宋卿书心头一颤,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顾恒以外,第一个告诉他,他的爱没有错的人。

宋卿书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上着药的手又轻了一些。

尤然问宋卿书,要不要一起逃跑。逃出这个满是恶魔的牢笼。

宋卿书默然的摇了摇头,告诫尤然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因为他见过太多,因为逃跑而被抓回来,随后被活活折磨疯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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