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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这里不能进!”突然一道声如洪钟的呵斥传来,手里还拿着浇花壶的管家快步走近,立刻对卜然做了一个向外请的手势:“这是上一代已故家主的房间,请不要随意闯入。”

老管家虽然恭敬地颔着首,但态度不卑不亢甚至隐隐有些倨傲,责备地拧了钟秦一眼,又珍而重之地将被外人碰乱的书重新摆放出原来的位置角度,轻轻关上了房门。

卜然讪讪摸了摸口罩,低头继续往楼上走。

“你戴着帽子口罩,所以他没认出来你。”钟秦犹豫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安慰的话。

卜然笑笑:“没事,毕竟十几年了,没认出我才正常。”

三楼也基本保持着原样,若说唯一变化的,就是兄弟俩卧室中间的那个大衣帽间改成了钟秦的房间。

有趣的是,卜然记得衣帽间里有一扇隐形门,能直接连通江名仁和钟秦的房间。那扇设计精巧的门伪装成了薄书架,自然是不带锁的……

不是他路过时故意偷窥别人隐私,而是钟秦的房门恰好开着,打眼随便瞄上一下,就能看到里面除了极其必要的桌椅床具和台灯窗帘,其余皆空荡荡阴沉沉,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那非黑即白到宛如灵堂的配色,皆说明屋主是个物欲极低且刻板严整到接近变态的人。

但就是这么个人,女佣从他的房间里抱出了一件纯黑色半镂空高开叉大码旗袍,正准备拿去干洗。

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不改色,内心:哇哦。

钟秦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企图解释:“……那不是我的。”推脱给小女佣也许可以。

卜然点头表示理解:“一看就是我哥的。”

虽然衣服是江名仁很久之前买的,说成是他的也没错,但钟秦还企图再掩饰一下。这时只见卜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当年我哥一直不同意我爸生二胎,说如果要生的话,他只接受妹妹。结果我不是。所以他一直背着爸妈偷偷给我灌输‘你是小姑娘’的奇怪想法,企图让我喜欢上穿小裙子扎小辫。”

卜然拍了拍钟秦的肩,眉目悲悯充满了传递革命火炬的大义:“感谢你弥补了他的遗憾。”

钟秦嘴巴张了几次都不知道该评价什么,憋得脸颊浮出一层红色,想起要带卜然去房间,立刻把人往前引:“你房里只备齐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如果要长住的话,你看还缺什么东西,我去买或者去卜家把你用惯的搬来,诸如床、书桌、衣柜,全都可以。”整个房间搬来也不是问题。

还不知道能不能长住,卜然环顾一周,简短答道:“我自己买新的就好。”

房间里只有床是新换的,毕竟一米五的儿童床睡不下一米七七的成年人。其余陈设依旧保持着儿童房的布置,明快的色彩搭配,可爱的卡通元素,桌椅棱角圆润并包裹了彩色海绵,床边的兔毛地毯厚实到半个脚底能陷进去。

“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江哥没有一天不在想你。”钟秦淡淡的声音传来,竭尽所能为江名仁刷好感:“你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他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接你回来,怕你看到家变了会不伤心。”

许是觉得光煽情太抽象,他在记忆中搜刮了一个比较深刻的例子:“比如说,虽然我不清楚豪门小少爷为什么要挖自家墙脚,但是有一天我把你那个狗洞挖通了,江哥大发雷霆,强调不准任何人动你的东西,对着照片一点点把狗洞恢复了原样,那对他来说都算个宝贝。”

卜然听完沉思了一秒:“虽然我也不清楚豪门养子为什么要挖通那个狗洞,但你怎么知道哥哥生气全是因为你动了我的东西,而不是也因为你竟然企图钻狗洞逃跑?”

钟秦皱眉。竟然无法反驳。

卜然在屋里检查了一圈,回到门口时,咔哒一声将门反锁上了。

钟秦正斜靠在窗边,只抬眼看了一下,丝毫不意外也不慌张。

他还穿着沾泥的白衬衣没来得及换,腰带扎得很紧,显得平坦的细腰不盈一握,两条长腿包裹在笔挺的黑色西裤里,放松地交叠向外伸出来,略微抬起的一只脚可以看到猩红色的皮鞋底。

很难想象他就是这副样子,扛着火箭筒把直升机炸飞的。

“你想问什么?”钟秦先开了口。卜然对他的确有数不清的帐可以算。

“先挑最早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在卜然十八岁以前,江名仁本人都从不曾与他直接接触过,更别提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刚成年不久的钟秦。

钟秦仰头回忆了一下,那实在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收到过一个前苏联Mi-24战斗机模型吗?”他大概比划了一下大小。

卜然用力搜索记忆:“好像有,哪年过生日收到的,有点年头的样子。”

“你还把所有礼物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网上。”钟秦补充道。

“想起来了,”卜然坐下,整个上半身陷进扶手与沙发的夹角里,声音有些慵懒:“然后出现了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我那张照片怎么都发不出去了。”

钟秦哂笑了一下:“那个‘有点年头’的模型确实比你还大两岁,是江哥花了1200万美金从拍卖会上弄到的。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他拍下来了那个,所以如果你突然把它的照片放到网上,江哥担心有心人会顺藤摸瓜发现你。”

“结果你就是那个有心人?”卜然抓住了重点。

“嗯。”钟秦承认得很坦然:“当时江哥知道我很喜欢模型,所以我以为他是要拍下送我的,但等了很久他也没把模型带回来……我一直关注着相关信息,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你。然后,发现了我们,嗯,小时候长得有点像。”

想在网上搜江然的照片并不难,豪门恩怨一向是媒体争相报道的香饽饽,对着小孩子怼脸拍也是常有的事。

他与卜然年纪相仿,眉眼相似,特别是鼻梁上的那颗红痣,简直一致到过分巧合。

但是讽刺的是,他们一个生在天上,一个长在泥里。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被村里小孩砸泥巴弹石子,连村头的傻子都学舌叫他“野种”,因为他爹妈的眼都是中国人最常见的棕色瞳孔,生下来的他却是罕见的琥珀色。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其实大伙管叫他野种也没毛病,他就是母亲年轻时随便和哪个人一夜情的后果,也因此成为了母亲在公婆丈夫面前唯唯诺诺抬不起头的根源。

“后面的事很容易猜到,我顺着照片找到了已经化名卜然的你,稍微观察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你是谁,我又是谁了。”他早在五岁那年,就明白了江名仁对他的照顾是因为他长得像卜然,并不是因为他是钟秦。

像钟秦这样的小孩对大人的情绪是极其敏感的,有了这个结论,再往前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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