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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灯束明明灭灭,闪烁映照着两人猝然相视的面容。时光在对视中戛然静止,阵阵汽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变远,呼啸着遮盖住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邢以愆愣住了。

卜然立刻扭头,用手背遮住红得不像话的脸颊,眼里那池琥珀色的湖水被搅乱了,尽是一片兵荒马乱。

摄人的热度和力量从抓住手臂的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烫得连眼梢都微微发红。

邢以愆立刻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微凉晚风这才在两人中间找了缝隙钻进来,吹散了一点沸腾空气。

绿灯亮起,脚步下意识一同迈向前。

【怎么了】

一张字条从身旁递过来。这人的指尖每个都干净圆润,连手指也又长又直……

卜然意识到自己又在看什么,脑海中警铃吱哇响成一片。

“没事。”声色似乎有些不稳。

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民宿,原来邢以愆在白天已经办好入住手续了。

他们的房间相邻,两人的手都扶在各自门把手上,却又一齐停住了动作。

最后一张字条闯入垂着的视线中,是一张预先就写好的,一勾一划工整从容:【晚安】

“晚安。”卜然没有抬头。

邢以愆笑着,眼神依旧温柔得要把人溺毙在里面,想伸手揉揉卜然的头,但最终克制着没有动,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卜然还杵在原地,听到落锁声,才抬眸看向那扇紧闭的、安静的房门。

指尖按着那张字条压在胸口,一想到这两个字,被那人一整日时刻带在身上,手指就被底下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震得发麻了。

第十三章 飞蛾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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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但多的是庸人无法入眠。

卜然到了下半夜才有些睡意,冷不防吃惯了便宜泡面和紫菜饭团的胃又开始作妖,这么饱餐一顿又塞下五六种生的熟的冷的硬的小吃零食,积食不说,直接要死要活地疼起来,他抱着马桶好一顿吐,摸摸胃还是硬的,显然还没吐干净。

房门被敲得轻且谨慎,邢以愆听到了卜然这屋的动静,一脸担忧地过来看。

两点多了,他居然穿得比白天还整齐,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衬衣领针不再只是装饰,将严谨的温莎结立挺地支在领口处,真丝领带泛着莹润光泽,被磨砂银夹固定住,外面又罩了黑色修身马甲,似乎周身威严气场还未消散。

“这么晚了你还在开工作会议?”卜然放人进屋。

邢以愆无奈点头,一进门身上那股加了糖精奶精的廉价咖啡味浓烈到扑面而来,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烟味。

他盯了太久屏幕,眼里爬上了几条血丝,但身姿不见一丝疲色,整个人依旧是随时能拉出去拍fortune财经杂志封面的那种精明干练,乍一进屋显得空间都逼仄了点。

卜然捂着胃在箱子里找药,吐后的嗓音沙哑虚弱:“我本来是有基础胃病的,今晚吃得凉了点,睡一觉就没事了。”他眉心依旧拧着,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站起来把人工泪液递给邢以愆:“你也早点睡。”

不知为什么,邢以愆拿到药看了一眼突然变得有点生气,一米九几的身高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不悦的眸光沉下来。

他直接去箱子里翻,找出三四种胃药,都拿到卜然面前。

卜然有点愣:“……我一会儿还得吐,吐完再吃……”有一双大手又开始正反拧他的胃,疼得他满头冷汗,可他才不想让人近距离观赏自己吐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狼狈模样,形象不好,气味也不好,如果被邢以愆看到了,那会是非常地不好。

总之不让看。

强忍着一阵阵往上蛄蛹的酸水,半胁迫地把人推出屋,他旋即撞开厕所扑向马桶。消化到一半的残渣堵成块,一股脑划拉着狭窄食道冲出来,稀里哗啦的,连鼻腔里都满是酸苦腥味儿,生理泪水被一齐刺激出来。

卜然剧烈呛咳着,一手胡乱向旁边摸去,突然掌心被塞进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去而复返的人沉默地半跪着,西装裤边蹭在肮脏的呕吐物边缘,欠身帮卜然漱完了口,又用热乎乎的湿毛巾整个包住了脸轻柔地擦着。

将人扶起来时落在腰上的手掌沉稳有力,整个胸膛也是温热坚实的。

卜然没再赶他,由着邢以愆继续伺候他喝水吃药,跟老佛爷似的被扶上床,刚想打趣说“胃凉适合用热手捂着”,就见邢以愆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大热水袋,用毛巾包好了,二话没说直接按在他胃上。

“……”

行吧,确实比手掌面积大,也温度高。

但效果好不好可不是这么算的……

卜然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那人的手,有点不满。

室内灯光暗下来,邢以愆这回没有走,而是戴着蓝牙耳机,举着平板靠坐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处理工作,似乎丝毫没感受到落在脸上的视线。

已经快三点了,还要忙吗……

是不是工作了的人都这么悲催……

啊,发丝垂下来了,多了点凌乱,不过挺好看的,没那么严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刀刻般的俊逸面容融进沉沉夜色中,神色晦暗不明,有一种,莫名孤独的感觉。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这样坐着,拒人千里,独来独往,从未想过有人陪伴……

卜然侧枕着手臂,一直这么看着看着,身上痛感渐渐变钝,在疲惫如潮水袭来时平静地睡去。小臂夹着的热水袋不知不觉掉落。

然后被人重新灌满热水捂回了胃上。

高大的身型在床下屈膝靠坐,一只胳膊笔直地向前伸着,扶住那支软趴趴的热水袋贴好,另一只手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上发僵的眉心。

霍少德小心翼翼地放下平板,慢吞吞转身将肩头靠在床沿上,脊背弯将下来,静静地凝着熟睡的人,此刻目光才敢变得放肆而赤裸一些。

因为贪恋,那干涩沉重的眼睑缓而慢地眨着:

睁开,是卜然旁若无人酣然安睡的模样;闭上,是卜然睡前定定望着他的眼神——好奇,却缄默,里面是一览无余的、直白的欣喜,也是毫无畏惧的、坦荡的玩闹。

只有他自己,在异国的夜里愈发深重地沦陷着,以一个虚假的姓名,虚假的理由,虚假的将来。

他并不是扑火的飞蛾,而是引诱飞蛾扑来的假灯,不敢直接触碰那只美丽而圣洁的生物,却又抵不过心底那燎原的欣赏与痴爱,于是隔着一层玻璃观赏着对方,就像观赏自己孤独的宿命。

他们之间的假象是如此薄且脆弱,只要施加任何一丁点的外力,就会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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