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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哥哥,已经是十年前了,谢昶心中有种久违的温暖,没有刻意纠正她的称呼,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有些事处理,你先去休息。”
两人相视对方,都没有先移步的意思,阿朝笑了笑:“哥哥你快去吧,我看着你走。”
谢昶没再执着,旋即点头。
男人昂藏清举的身影穿过回廊,直到那身宽大玄袍消失在视野尽头,阿朝克制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爷爷办书院,爹爹开医馆,谢家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可他们终究只是平民百姓,当权者随口一声令下,都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祖祖辈辈的基业毁于一旦。
倘若谢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阿朝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连活下去都艰难,遑论替家人伸冤理枉。
他为他们家,做得太多了。
崖香见她触景生情,赶忙拿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夫人莫哭,先进屋子吧。”
穿过大片芭蕉的天井,阿朝的屋子位于最西边的位置,与谢敬安的寝屋相邻,隔着花厅,则是谢昶少时的住处。
屋内陈设如旧,阿朝静静扫视许久,指尖抚过长方桌角的划痕,想起幼时自己的恶作剧,又不禁鼻头一酸。
崖香打了水端进来,先伺候阿朝净了脸,“奴婢方才路过厨房,那头已经忙活起来了,水也在烧,一会就能伺候夫人沐浴。大人还真是周到,早早请了厨子和仆妇,院子里干干净净,不用咱们从头清扫除尘,夫人回来就能舒舒服服地住下。”
阿朝将手掌浸在铜盆里,忽然发现手背都长出了浅浅的小窝,赶忙对着铜盆水照了照脸,“崖香,我近日可是胖了?”
盈夏搬着行李从外头进来,笑着打趣道:“夫人哪里胖,是肉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阿朝脸一热:“说什么呢。”
连崖香都捂着唇笑,见她羞恼,赶忙找补道:“夫人是身子康健,得亏这一路上大人照顾得好,连水土不服的症状都没再出现过,不像前年进京的那一回,病得都快脱相了。如今这般,才是真正的漂亮。”
阿朝赧然红了脸,旁人舟车劳顿总会清减一些,她倒好,一日三餐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养得愈发滋润。
盈夏放下箱笼,才打算整理一番,看到床铺时却不由迟疑片刻,“夫人与大人今晚就歇在此处?这床……怕是不够两人睡的。”
阿朝转头看向自己幼时的小床,那还是她六岁之前睡的床,比寻常的床铺小些、轻些,她一个人倒是能勉强安置,多一个人就太过拥挤了,何况谢昶人高马大,自己的小床还不够他伸腿的,他在那上面……又毫不收敛,谢府都报废几张金丝楠木床了。
底下的工匠进来搬床的场景,阿朝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
“将行李搁下吧,我先去沐浴,一切等哥哥回来再说。”
若能分开睡,她也能好好歇几日,自然再好不过。
就怕他不应。
阿朝沐浴完,绞干头发,躺在房中的小床睡了一会,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了。
天光暗沉,屋内未上灯,男人身上有熟悉的松木气息,刀刻斧凿般的轮廓在朦胧月色里依旧清晰。
“哥哥,你回来了?”
阿朝借着月光,扫见屋内的摆设,心下微微一惊,“我怎么……在你屋子里?”
身下也是他的床?
谢昶似乎笑了下:“不然你想在哪?”
阿朝面上一热,便听他说道:“我去点灯?”
她却将他搂紧了些:“先别去,我能看清你。”
男人嗯了声,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是谁等我一走就悄悄哭鼻子了,嗯?”
阿朝往他身上偎了偎,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到,爹娘都不在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方才我又梦到爹娘了,如若没有当年的文字狱,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多好啊。”
谢昶缄默许久,先帝的残暴行径不光对谢家,对萧家,对大晏千千万万无辜之人都是沉重的打击,倘若圣惠太子登基,谢家与萧家必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惜世事难料,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阿朝靠在他怀中,轻轻地问道:“哥哥,如果我们家没有出事,你才华横溢,总有一日金榜题名,去京城做官,到时候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见他沉默,阿朝不由得有些感慨:“春闱放榜那日,多少员外富商等着榜下捉婿呢,你又长得这般好看,肯定抢手,状元郎百花丛中过,怕是记不得我这个妹妹了。”
谢昶这才笑了笑,“不会,不一样。”
阿朝挑了挑眉:“话本上始乱终弃的男人见到每个姑娘都这么说,说她和别人不一样,哄得人心花怒放,结果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多得是。”
谢昶笑道:“方才我只是在想,等你长大一些,我要如何才能说服爹娘把你嫁给我。”
阿朝眼睫轻颤,心口微微触动,讷讷道:“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不知道,”谢昶叹了口气:“你爹娘算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纵我在人前无限风光,在你爹爹面前也不过是具沉疮烂骨,何况你我兄妹相称,他们养我这么多年,也要考虑旁人的目光。”
“那你就放弃啦?”
“不会,我说的不一样,”谢昶默了片刻,“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即便你一辈子当我是兄长,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如若真有克制不住想要她的那一天,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
阿朝抿唇笑,忍不住啄了啄他的下巴,却隐隐察觉腹中肿胀起来。
“……”
这人也太不禁撩了!
阿朝在他怀中挪动一下,清了清嗓子,却仍结结巴巴道:“既然回来,不如我们……这几日就睡各自的床?我还是想念我那张小床。”
谢昶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我们不是兄妹,是夫妻了阿朝。”
阿朝瞪他一眼:“你这张床有年头了,不是谢府的金丝楠木,禁不住你折腾几回。”
谢昶轻笑:“我有说要折腾了?”
阿朝红着脸,立刻就要挣开他的手臂,却听身侧人倒吸口气,轻轻“嘶”了声。
“你怎么了?”她也没哪疼啊。
谢昶活动了一下右手,无奈道:“手臂被你压麻了。”
阿朝一愣,伸手捏了捏他手臂,自己倒没什么感觉,才在自我怀疑当中,男人呼吸却有些沉,在她耳边说道:“哥哥手受过伤,牵筋动骨是常有的事,方才你可是没有感觉?”
阿朝摇摇头,却有些担心他:“你的手……当真不舒服?”
暗沉的天色模糊了他眸中的对她的渴望,良久之后,谢昶才嘶哑着嗓音,吐出一句:“无妨。”
他这样一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