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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里出我这么个满手血腥玩弄权术之辈,何况我这一身残弱,这辈子是无法驰骋疆场了,终究有愧先祖。”
从前那串檀木夔龙手串染了血,小丫头不知从哪听来的,说不吉利,到寺里求了一串开过光的蜜蜡,说有驱邪化煞的功效。
也许有一日,他骨子里的戾气真能被这串蜜蜡化开,唯有在这个位置上多做一些事情,待垂垂老矣之时,一身冰冷酷烈的鳞甲脱落完毕,露出为人者的柔软温暖的血肉,这辈子就算功德圆满了,到时方有脸下去面对先祖。
岁末年初,阿朝的媚花奴铺子凭借小店口碑,在人潮熙攘的棋盘街落地生根,头一月便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
忙忙碌碌的同时,宫中也接连传来喜事。
太子妃人选最终定了姜燕羽,待到开春后太子府修建完毕,便是太子大婚之时。
听崇宁公主说,陛下为了给安国公面子,将太子建府之后的月例提升至两千两,太子殿下……应该是挺高兴的。
崇宁公主的驸马人选也定下一位庶出的公侯子弟,虽无功名在身,但胜在年轻英俊,甚至比公主还小半岁,阿朝被她们骗出去偷偷瞧过一眼,的确风姿俊逸,翩翩少年风华,难怪公主喜欢。
这一出门,又被谢阁老拎回家好生教育一番,教育的方式就是被他抬着月退狠狠收拾,最后泣不成声地在他耳边喊了数不清多少遍“夫君”,那人才能罢休。
初春的花朝节,阿朝带谢昶去花神庙看自己去年种下的那株白兰。
白兰花纤细瘦白的一小朵,在细细和风中轻轻摇曳。
她从没有告诉过他,白兰花在话本里象征纯粹忠贞的爱,他们之间的缘分,也许从幼时南浔那一方小小庭院里就已经注定了。
少女如花的笑颜在眼前绽放,谢昶沉默地看了很久。
他这一生行于黑暗诡谲之中,唯独有她在身边,那些黯淡无光的过去才有了斑斓的色彩。
她不知想起什么,含笑抬起头,与他眸光相会。
谢昶忽然就想到“杂裾垂髾,目窕心与”这一句,眉目传情,心意相许,他亦能体会她心中的欢愉。
其实共感也没什么不好。
悲你所悲,喜你所喜;
爱你所爱,痛你所痛;
山长路远,莫逆于心。
(正文完)
第77章 番外一 ◇
◎甜宠日常◎
三月中旬, 春闱放榜。
陆修文不出所料金榜题名,不过让谢昶微微有些意外的是,二甲中有两位进士的籍贯同属浙江南浔, 且这二人少时还曾就读于南浔书院, 只是后来因文字狱和战乱的打击, 两人不得不投奔远亲,转至外地进学。
放眼全国州县,数十年出不了一位进士的县城比比皆是, 南浔区区小镇一年竟同时出了两名进士实属难得,此事甚至吸引了晏明帝的注意。
晏明帝反复看过那两人的应试文章, 的确作得十分漂亮,“不愧是‘九里三阁老,十里两尚书’的南浔, 果然书香底蕴深厚,人才辈出!朕已有你这么个谢阁老、谢尚书,没想还能出这么多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昔日的南浔书院果然名不虚传。”
谢昶就趁此机会提出返乡祭祖,顺道带阿朝出去游山玩水散散心,不过后者不便在皇帝面前细说。
晏明帝听闻他有告假回乡之心,心中不免有些为难, “爱卿当真要去那么久?”
南浔离京千里之遥,一来一去少说半年光景。
谢昶颔首道:“臣与妻子十年未归乡, 她心中记挂谢家先祖, 想要回去看一看。她父母是臣的恩人, 祖父也曾是臣的老师, 臣理应陪同祭奠, 也想顺道体察民情, 督查南浔书院重建后的效果。”
晏明帝这些年有赖于他在身边出谋划策、主持大局,他这一去,前朝缺了主心骨,皇帝身边又少有思路清晰、能担大任的年轻人,自然十分不舍。
“爱卿已经决定好了?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谢昶没有犹豫:“还请陛下成全。”
晏明帝叹了口气,想到谢昶在朝这些年几无休假,夙夜匪懈,甚至大婚次日就回衙署处理公务,如今难得求一次回乡祭祖,何况人家说了,不光是祭祖,还是带着公事出门的,他又岂有不应的道理。
“爱卿预备何时启程?”
谢昶敛眸思量片刻,“春闱过后,前朝无大事,臣想月底就启程。”
他心意已决,晏明帝也不好多加阻拦,只好叹声道:“既如此,爱卿早去早回,前朝大小事务还等着爱卿裁决,朕等你回来。”
谢昶颔首应下,“陛下如有踌躇不决之事,可随时传信于臣,臣在庙堂之外,一样愿为陛下分忧。”
晏明帝这才笑了笑:“这个自然,朝中官员返乡照旧领俸,朕可不会同你客气。”
谢昶回府,还有一些剩余的公务处理,连续几日忙到深夜。
阿朝用膳时瞧见他眉头都是皱着的,忍不住嘀咕两句:“朝中是无人可用了么,光知道往你身上加担子?事事都要做首辅的操持,还要文武百官干什么用?”
谢昶漫不经心地给她夹了块粉蒸排骨。
阿朝咬了一口,心里仍是不舒坦:“你也是,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么?日日夜夜地操心……”
说到这句,又忍不住羞红了脸,可不是日日夜夜么?她腿根儿到现在还酸软着呢。
谢昶不知道她在什么,就觉得浑身的血一热,他喝口冷茶,将那股燥意镇下去了,“我同陛下告了假,月末回南浔祭祖,顺道观民察吏,你可愿与我一起?”
阿朝杏眸一亮,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柔润的唇瓣翕动着:“你是说……要回南浔?你这几日早晚地忙,是因为接下来要休假?”
谢昶想了想,手里的茶盏搁下,“罢了,南浔此去千里,舟车劳顿,你这身子不宜远行,况且你整日忙生意,种了百亩的玫瑰地,如今还想着开间酥饼店,倘若实在抽不开身,也不必与我同去……”
“诶诶诶,你这是什么话!”
阿朝急得瞪眼,一把抓住他手臂,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真要回南浔,还想不带我?难不成这几个月都留我一人在京城?况且祭祖没我也不行啊,谢家先祖面前,如若没有我替你美言几句,只怕他们不肯认你这个新姑爷呢!”
“还有啊,”她握紧粉拳,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昂首挺背的模样,“我这身板怎么就不行了?”
谢昶一转眼,就瞥见她高高拱起的雪团,他似笑非笑地移开目光,指尖轻颤,昨夜掌心的饱满沉软犹有感触,这丫头……比从前大婚之时又长大不少。
他目光沉沉,故作思索一番才道:“看你这几日的表现,早日将铺子的事儿忙完,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