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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等。

她说得太夸张,在谢昶看来都不是什么难事,小小的香囊难道还能难过重工精绣的龙凤呈祥纹?至于京绣,他熬了两夜已经将十五种绣法全部学会了。

阿朝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哥哥喜欢什么纹样?”

她也不知哥哥绣功如何,若是随手一指的纹样难倒了他,往后可再瞧不着首辅大人拿绣花针的稀有场面了。

绣最难的自然更容易拿高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找人代劳,那就没意思了,况且谢昶也没想过这会就在她面前炫技,沉思片刻道:“那就简单一点,绣个吉祥结吧。”

阿朝点点头:“吉祥结寓意好,就这个吧!”

谢昶先在绣棚上为她演示针法,京绣用料讲究,金线捻得比头发丝还细,烛火下显得极为炫丽夺目,而那双飞针走线的手像上好白玉雕成的竹,在明亮的烛光映衬下愈发瓷白温润,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阿朝,看清楚我是如何钉线的吗?”

阿朝瞧他的手正入神,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赶忙回过神来盯紧绣棚。

谢昶干脆直接牵过她的手来,如何穿针、如何藏线头、如何钉线、如何回旋,都一步步带着她过。

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又细又白,比他的小很多,一只手便能全部包裹,少女温香软玉的身体就这么贴着他,谢昶慢慢地,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直到指尖一痛,紧跟着传来少女“嘶”的一声惊呼,谢昶蹙眉望向小丫头扎在自己手指的细针,针眼处一滴血珠子渗出来,他下意识开口问她:“疼吗?”???

阿朝吓得都愣住了,明明是她不小心刺伤了哥哥的手,血珠子也是从哥哥指尖冒出来的,可她的手指竟也感受到了刺痛,居然还是与哥哥同样的位置!她还没说抱歉,哥哥反倒问她疼不疼。

阿朝呆呆地看着他,又呆呆看向自己的手,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忙拔了他指尖的针头,取来巾帕替他止血,“我与哥哥果真血脉相连,扎在哥哥身,疼在我心。”

谢昶其实问完当下就后悔了,好在姑娘是个颟顸的,没有察觉到异常。

何况共感之术本就诡秘,便是将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恐怕也是半天反应不过来的。

指腹隔着巾帕在伤处轻轻打着旋儿,见她蹙起的眉心缓缓放松下来,想来是不疼了,才道:“继续吧,仔细着些,别再扎到人。”

阿朝扁扁嘴:“对不起呀,哥哥。”

谢昶没说什么,只是不敢再出神了,这会不光要教学,还得时刻盯着她手里的针。

他皮糙肉厚倒不怕扎,可疼的还是她。

一晚上边教边绣,终于磕磕绊绊完成了吉祥结其中一个圈结,阿朝泄气的包子般看着他:“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谢昶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说了家里的绣活用不着你,将这几个月的功课应付过去就成,等崇宁公主指了婚,含清斋也不用去了。”

阿朝一怔:“崇宁公主也开始议亲了?”

暂时没有,不过也可以有。

倘若她再为太子出什么馊主意,想要拐跑他家的姑娘,谢昶也不介意在皇帝跟前提名几个驸马人选。

翌日,养心殿。

皇帝昨夜宿在坤宁宫,皇后特特将捶丸赛那幅画翻出来给他瞧,话里话外似乎对谢昶的妹妹十分合意。

皇帝也觉得不错,谢绾颜虽流落在外多年,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教养长大,再加上有这么个内阁首辅的哥哥,家世上没得挑,宫中的规矩也学得很快,皇帝看过她在含清斋的考校成绩,至少四书读得很不错。

唯有一点,自古以来外戚专权频繁,谢昶手握重权,来日她的妹妹做了太子妃,甚至做了皇后,太子宅心仁厚,在谢昶的辅佐下可以当好一位守成的明君,可若是谢昶野心膨胀,可就不是太子能够招架的了。

下朝之后养心殿议事,皇帝试探着笑道:“听闻谢爱卿的妹妹捶丸赛上打下一杆进洞的成绩,朕瞧着颇有皇后年轻时的风采,太子还为了她,问朕要走了瑞兽园的雪貂。朕瞧着这些少年少女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甚是欢喜,说不定日后能同爱卿结个亲家,爱卿可有意啊?”

说者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但座下几位重臣不得不留心将皇帝此言掰开揉碎了分析。

谢昶却是进一步上前:“臣替阿朝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她爹娘皆是平头百姓,生平所愿,不过希望膝下独女一世平安顺遂,她如今年岁尚小,又在外受苦多年,臣还想着留她在身边几年。”

太子选妃在即,众人本就各怀鬼胎,全都竖起耳朵听他的态度,话音落下却无不震惊。

“她爹娘”是何意?

难道这二人并非嫡亲兄妹?

第46章 ◇

◎阿朝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这话一出, 晏明帝才想起来,谢昶与谢绾颜并非嫡亲兄妹,当年在湖州时, 谢昶便已将身世坦白。

当时多地藩王北上, 战乱不断,再求贤若渴的明主也不可能做到用人不疑,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诓瞒身世, 而晏明帝暗中调查下来, 的确与谢昶所说无误——

八岁之前流落街头,被南浔素有神医之名的谢敬安收留,直至十五岁因文字狱案家破人亡,这才带着谢敬安之女侥幸逃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南浔书院得罪的是先帝, 先帝与先圣惠太子有过节,晏明帝却没有,甚至少年时在京中还受过太子恩惠, 谢昶与那谢敬安之女在当时是逃犯,但在晏明帝这里不算,几次平乱的胜利也让他看到少年运筹帷幄的能力, 晏明帝又岂会为了点前朝破事计较前来投奔的少年奇才。

方才晏明帝这话原本就是为了试探谢昶的野心, 既听他如是说,反倒松了口气。

谢绾颜若嫁太子,他要担心外戚夺权,若嫁给另外几位皇子,恐又会发生前朝太子与怀王相争的惨剧, 几位庶出的皇子若有当朝首辅这样的大舅哥, 暗地里还能不蠢蠢欲动么。

谢昶这么一说, 皇帝刚好借坡下驴:“这丫头身世可怜,去岁被人掳至京城,险些遭遇不测,爱卿若想留她在身边照顾,朕也暂不强求了。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自己孤家寡人,朕催了你这么多年也催不动了,这救命恩人留下的孤女,如今就指望你做兄长的给她妥帖安排下半生的倚靠,若有合意的,尽管告诉朕,朕来赐婚。”

谢昶颔首笑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是聪明人,“妹妹”直接改口成“救命恩人留下的孤女”,一言彻底扭转了谢家小姐的身份。

座下几人面面相觑,前后脚出了养心殿。

礼部尚书与谢昶打交道最多,被众人暗暗使眼色,不得不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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