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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监,连半个男人都算不上,兵营里出来的家伙,怎么会看得上他?
可那又如何?!
他如今站得比瞧不上他的人更高,所以看得也更清。
楚王的眼里只有世子妃,即便是登上了皇位,身旁许也不会有旁人。
世子妃出身卑贱如何?是双如何?是药人又如何?!
只要楚王喜爱,世子妃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这也是秦毅在宫中浸淫多年明白的道理——他们的生死荣辱,都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第56章
年关前最后一场大雪落下时,所欢回到了楚王府。
他被赫连与寒护在怀里,从头到尾没假他人之手,连到王府门前,都是被赫连与寒亲自打横抱下马车,一路带回卧房的。
所欢想要自己走,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打去了销金窟,他连身都起不来了!
所欢有时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欺骗了瘫痪的世子,才遭遇了如今的劫难。
但他也只是想想,并不后悔。
毕竟,就算提前知道会有悲惨的下场,他也还是会勾引父王的。
“咳咳……”
所欢低低地咳嗽着,尚未开口说话,盛着温水的茶碗就被递到了唇边。
他盯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这些天,所欢因为药物,时常昏迷,但清醒的时候,总能看见父王。
赫连与寒。
他把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先品尝到了敬重,然后是畏惧,最后……则是带着甜味的缠绵。
他丑陋的内心被贺清风揭穿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欢鼻子一酸,顺势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身上:“父王,儿臣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同于先前咋咋呼呼的惊叫,他提到“死”时,语气平静得有些空洞。
赫连与寒掐着所欢的下巴,逼迫他抬头,注视着他惨白的脸,沉声道:“不会。”
熟悉的回答,不容置喙的语气,就像是……就像是真的不会死了一样。
所欢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手指勾起一缕松散的发丝,有气无力地嘟囔:“父王,儿臣想要您的香囊。”
“什么?”
“香囊,”他赌气似的踢了赫连与寒一脚,“挂在腰上的香囊!”
赫连与寒瞥着所欢纤细的脚踝,眼神一暗:“为父从来不用。”
他失落地叹息,将勾起的发丝用力扯断。
黑色的、柔软的、像是蝴蝶随风颤动的触角般的青丝落在所欢的掌心里。他把它们缠在了赫连与寒的指节上。
“那就罢了吧。”所欢鼻子一酸,铺天盖地的委屈翻涌而来。
他气恼地喃喃:“那就罢了!”
原来他死了,连几根头发都没办法留下。
那他死了,谁会在乎?!
赫连与寒见所欢的手直直地向下跌去,心兀地一坠:“日后……为父用你给为父的。”
所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来:“可是父王,儿臣都这样了,怎么给您缝香囊呀?”
他用指尖勾勒着赫连与寒掌心的纹路,认真地说:“儿臣没力气缝香囊了,父王日后……还是用王妃缝的那个吧。”
所欢说完,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已经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很多了,连提到那个日后必定会出现,并占据他渴望却又无法企及的身份的人,都没有过多的排斥。
反正,他都要死了,父王娶谁当王妃,都和他无关了,不是吗?
“用你的。”赫连与寒却捏紧了他的手,“等你的身子好了,为父就用你的。”
所欢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陷入了沉默。
他不觉得自己能好。
但这么想的,显然只有他自己。
回到楚王府后,秦毅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所欢的面前。
他带来各式各样的汤药,有时,甚至会不顾尊卑,硬着头皮,逼迫所欢一口气喝掉三四碗深褐色的药汁。
所欢当然不愿意,他会拼命抗拒,缩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无声地掉眼泪,可惜,最后还是会被强行捏住下巴,硬是灌下所有苦涩的药汁。
因为秦毅说,那能救命。
所欢在被逼着喝下所有的药时,觉得赫连与寒的温柔消失殆尽。
他的父王,大周权倾朝野的楚王,死死地掐着他的下颚,犹如严刑逼供犯人那样,强硬又残忍地挽救着他的性命。
生不如死。
所欢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榻上,畏惧地躲避赫连与寒的触碰。
他的舌头因为汤药失去了知觉,变成一条温热的、正在腐败的烂肉。
“苦?”赫连与寒察觉到了所欢的抗拒,敛去眼底的焦躁,将早就备下的蜜饯递到了他的唇边。
所欢干涩的唇微微嚅动,大滴大滴的泪涌出眼眶,却没有张开嘴。
他扭开头,赌气般闭上了眼睛。
“所欢。”低沉的呼唤在耳畔炸响。
所欢猛地颤抖起来,藏在袖笼中的手指痉挛着收紧。
父王很少唤他的名字。
哪怕是意乱情迷时,也不会叫他的名字。赫连与寒喜欢的,是他的主动,是他哭着喊“父王”时发出的娇喘,抑或是更直接的,药人淫荡的身子。
所欢一直以为,父王不唤他的名字,是因为不在乎。
而今,他听着赫连与寒的嗓音钻进耳朵,如刚融化的积雪,带着凛冽的寒意,一路滑进心里,竟失了神,不知不觉地咬住蜜饯,痴痴地含住了捏着蜜饯的手指。
“多用些,今夜为父会陪着你。”赫连与寒的另一只手很快插进了所欢的头发。
他柔软的发丝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却依旧是一团漆黑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瘦削的肩头赫连与寒默了默,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锦盒。
所欢慢吞吞地嚼着蜜饯,知道父王是想要自己打开,便把盒子打开了。
里头竟全是簪子。
各式各样,雕工巧夺天工的簪子。
“唔。”他用帕子擦了手,随意拈起一根,“儿臣喜欢。”
那是根莲花簪——锦盒里都是莲花簪。
所欢觉得,是眉心纹的青莲图样给了父王错觉——赫连与寒以为他喜欢莲花。
其实不然。
所欢从不觉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会为了生存依附于男子,也会为了活命把身子随意给出去。
若说什么与他更相符,或许是让莲花生长的污泥吧?
“父王,国丧期间,这些簪子儿臣都戴不了。”所欢把那根墨玉雕刻的,簪身满是漆黑莲叶,唯有簪头盛放着雪白莲花的簪子拿起来,“可惜啊。”
他飘飘悠悠的语气与漫不经心的动作都让赫连与寒的眼底燃起了愤怒的火光。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