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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抱在怀里,认命地蹭着所欢雪白的衣摆,半寸不离地跟着迈步。

“还跟着我呀,”他疲倦地叹息,“是不是饿了?”

常喂招财的赵泉不在身侧,所欢也不想将喂食之事假以他人之手,便想着先回府门前,让赵泉抱了狸奴去吃些东西,不承想,念头刚起,风里就传来了怪异又熟悉的鸟叫。

三长一短。

所欢面色大变。

这是谢璧寻他的信号。

“世子妃,别怕,一到雪天啊,这些鸟就开始乱叫了。”有机灵的家丁看清了府内形势,主动开口,以示亲近,“叫声听着很吓人,其实呢,鸟就人小指那么长。平日里您见着了,还会以为是麻雀呢。”

所欢回过神,冷飕飕地觑他一眼,见他是老太妃身边跟着的人,也没有出言为难,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原来是这样。”

家丁点头:“小的家中有一幼子,往年也被这鸟吓得睡不着,直到小的抓到一只,用绳子拴了脚,带回家去,他才不怕呢。”

所欢若有所思:“如此……你先回去吧,我在园子里转转,若是瞧见了,以后也不会害怕了。”

“世子妃……”家丁犹豫片刻,自知此言是所欢支开自己的托词,但也无计可施,只能讪笑着退下了。

所欢又独自在雪地里站了片刻,再次听到三长一短的鸟叫后,好看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那叫声透着急切。

谢璧等不及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园子里,哀哀地想着,身子要是再被谢璧折腾一回,定是会当场不行的。

哪能行啊?

怕是折寿折的,明天的太阳都瞧不见了!

但盛京城中局势扑朔迷离,赫连与寒生死未卜,他不敢轻易与谢璧撕破脸,只能绝望地循声而去。

大不了……大不了见了师父,直接装作晕倒,或是弄出些声响,引人过来。

总之,不能再纵欲了。

所欢下定决心,咬着唇踌躇而行。他原以为谢璧会像往常那般,在园中某处等着自己,可在园中走了三四圈,鞋底都被花泥染成了淡淡的红,还是没瞧见熟悉的人影。

难不成,师父不在府内?

所欢的眼睛一点又一点地睁大。

“嗷——”

就在所欢准备再绕一圈的时候,他身旁的虎崽子不乐意了。

招财吭哧吭哧地往园子外跑,连所欢唤它的名字,它都没停,直到跑到被赫连与寒命人堵上的狗洞前,才喘着气往地上一趴,开始凶巴巴地龇牙。

所欢小跑着跟过来,先是把招财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紧张地揉了全身,没发现什么毛病,才分出心神来看狗洞。

他起初,还没发现那是个狗洞,更没有将狗洞和谢璧联系在一起,但当他听到三长一短的鸟叫声从院墙外清晰地传来,便慢慢地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所欢悬着的心陡然落地,直砸得他头晕目眩,心花怒放,差点乐出声来。

他那“仙风道骨”的师父,居然是钻狗洞进的王府!

所欢压也压不下唇角的笑意,勉强清了清喉咙,含混道:“师父。”

鸟叫声停了,转而响起谢璧压低的怒吼:“你把石头给为师挪开!”

所欢一动不动地站着,笑吟吟地望着石头,开始虔诚地感激起街上闹事的人来。

若是没人闹事,府里的家丁还不知道要将狗洞堵起来呢!

他全然没想到,狗洞被堵,是赫连与寒的意思,只当是运气好,搂着虎崽子,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开脱:“师父,徒儿身子虚弱,这么大一块石头,是万万挪不动的呀。”

所欢边说,边用脚轻轻踢着石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语气里尽是可惜:“师父,是徒儿无用……您有什么吩咐,一并与徒儿说了吧,徒儿……徒儿一定照做!”

隔着院墙,谢璧没怀疑他语气里的“遗憾”,谁叫所欢当真是个从小被药喂大的药人,手不能拎,肩不能扛,身子一直虚弱呢?

谢璧只当王府中的下人发现了狗洞,用石块将之堵住,无计可施之下,开始阴沉着脸叮嘱所欢按时服用丹药之事。

“就差最后一颗了!所欢,你是为师最好的药人,要是功亏一篑……为师饶不了你!”

药人不药人的,所欢才不在意呢。

他敷衍地应承着,觉得有些冷了,便打了几个谢璧也能听见的喷嚏。

谢璧一顿,心里生出点怜惜,假惺惺地问:“乖徒儿,可是觉得冷了?”

有院墙的阻挡,所欢胆子大起来,直接翻了个白眼,面露不屑,唯独语气还是一贯的柔弱:“多谢师父关心,徒儿的身子徒儿自己心里清楚……这辈子,怕是都这样了。”

谢璧又宽慰了他几句“天寒加衣”之类的话,做足了“慈师”的表面功夫,又笃定所欢这辈子能倚靠的,唯有自己,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谢璧想象中“感恩戴德”的所欢重重地哼了一声,待墙外脚步声远去,立刻抱着虎崽子回了府门前。

这一回,门前没有了耀武扬威的家丁,更没有了趾高气昂的婆子。

赵泉拎着剑,绷着一张脸,在府门前打转。

若是门外有人喧哗闹事,他就冷声呵斥;若是没有,他也从未放松警惕,而是时不时趴在门缝前往外瞧。

所欢很满意这个自他进府起就跟在身边的家丁,揣着手踱过去:“赵泉。”

赵泉乐颠颠地跑来:“世子妃,您回来了?”

他见所欢一张小脸白得没有血色,眉宇间遍布倦意,赶忙伸手,扶住所欢细细的腕子:“小的扶您回去歇着吧。”

所欢却摆手,固执摇头:“再等等。”

先前去宫外接赫连与寒的人没回来,他放不下心。

赵泉又劝了两句,见所欢一直坚持,也没了法子,转而让人给所欢拿来了厚厚的手焐子,小心翼翼地将他玉般冰冷滑腻的手指焙进去,同时,在心里期盼着,外头的混乱能早些平息。

可惜,赵泉的期待,终究只是期待。

皇城走水,盛京城内乱作一团。

起初,打家劫舍之辈还有所顾忌,后来,他们见平日里在街上巡逻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立刻胆大起来,开始往富贵人家的宅子里闯。

早些紧闭大门的府邸,大多平安无事;那些心大或是不以为意的,都遭了劫,不仅家里头值钱的物件被抢走了,连女眷都遭了难。

早早关上府门的楚王府,属于前者。

赫连与寒没回府,所欢不敢放松。

他紧绷的神经犹如细线,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一连串惊涛骇浪般的恐惧。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后半夜,府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所欢一个激灵抬起头,用眼神示意赵泉去门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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