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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轻盈的油纸伞,他左手还拥着宋令枝。

刀光剑影,利剑出鞘。

空中打斗声不绝,许是京中哪家养出的死士,招招出手狠辣,直奔沈砚命门。

他们以多欺少,只当沈砚寡不敌众,且沈砚怀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自当撑不了多久。

可沈砚招招狠戾,出手疾速,哪里像是居于下风之态。

再拖下去,怕是会惊动长街口的岳栩和暗卫。

为首的死士咬牙,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盯紧沈砚怀中的宋令枝,他横眉立目,当机立断。

“抓住那个小娇娘,她不会武功。”

霎时,十来道视线齐齐落在宋令枝身上。

宋令枝惊魂未定,双眼圆睁。

眼中的惊惧还未褪去,忽见一人长剑直朝自己而来,是方才发号施令、为首的死士。

他步履极快,手中利剑飞舞,快如银蛇雷鸣。

沈砚眼眸一紧,猛地握紧手中伞柄。

油纸伞掠过空中,直击得死士连连后退。

那人咬牙,长剑死死抵着沈砚的伞柄。

簌簌雨珠落在沈砚肩上、眉眼。

锦袍深浅不一,悉数被雨水打湿。

千钧一发之际。

忽而一声“咔嚓”响起,伞柄断成两截,另外一截重重掉落在地。

死士眼中一亮,乘胜追击。

长剑舞过高空,直向沈砚心口。

眼看就要没入沈砚胸腔——

陡地,他双目瞪圆,难以置信看着没入自己喉咙的伞柄。

断开的伞柄穿过他的脖颈,比利剑更加锋利尖锐。

鲜血淋漓,汩汩殷红血珠往外冒出,他嗓音沙哑:“你、你……”

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眼,是沈砚捂着宋令枝的眼睛,那双搭在宋令枝腰间的手指不知何时覆在宋令枝眼上。

沈砚眸色极冷,半点起伏也无。

右手伞柄抽出,沈砚拥着宋令枝朝后退开两三步,死士双眼圆睁,刹那,血珠子洒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打斗声终引来长街口岳栩的注意。

岳栩匆忙赶来,瞧见眼前的一幕,瞳孔一紧:“——护驾!”

空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只听刀剑在空中掠过,不时有哀嚎惊呼声响起。

以及,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覆在宋令枝眼睛上的手迟迟不曾松开。

沈砚拥着,冷眼望着连连后退的死士。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耳边打斗声渐消,只剩下淅沥雨声。

宋令枝缓慢睁开眼,扑簌眼睫落在沈砚掌心,她悄悄抬眸,目光透过沈砚指缝。

入目是满地的尸身,其中一人只剩下半只手,断臂不知落在何处,血流淌了一地。

宋令枝身影颤栗,差点惊呼出声,她连连往后退。

耳边忽然落下一声轻笑。

沈砚弯唇,胸腔溢出低低的一声,掌心轻拢,彻底隔绝了宋令枝的视线。

岳栩拱手,为沈砚送上一柄竹骨伞,他皱眉:“陛下,这些死士……”

恶心呛鼻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宋令枝一双宛若山月的柳叶眉轻拢。指尖轻颤,似是怕极了。

沈砚侧眸凝视,青玉扳指握在掌心,他漫不经心打断岳栩的话。

他淡声:“回去再说。”

岳栩垂手应了一声“是”。

缥缈雨雾落在身后,覆在眼睛上的手掌久久不曾松开,宋令枝朝后一退,试图躲开沈砚的触碰。

沈砚拢眉:“你……”

耳边忽而掠过一声利响,躺在地上的死士倏然扬起头,手中的箭矢穿过雨幕。

那人是冒着一死了之的念头,动作极快,岳栩甚至都不曾看清他睁眼。

许是手抖,本该朝向沈砚的箭矢,如今却朝着宋令枝而去。

岳栩失声:“——陛下!”

宋令枝惊觉回首,只觉落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松开,箭矢穿过耳边。

紧接着落耳的是衣料裂开的声音。

宋令枝心口僵直,四肢似定住,她身上并无伤痕,也无半点疼痛,那就只能是……

僵硬着脖颈缓缓转首,宋令枝眼中惊魂不定。

那支箭矢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今却掠过沈砚肩头。锦袍裂开细细的一道口子,沈砚冷眼拂袖,箭矢反向飞去。

直没入那死士眉心。

岳栩愕然,快步行至沈砚身前,肩膀隐约有血丝渗出。

岳栩双眉拧紧。

沈砚淡淡:“先回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柜抽开又掩上,宋令枝余光只望见药箱的一角。

沈砚肩上还带着伤,怕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偏首望向窗外。

车帘挡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烟雨笼罩。

“宋令枝。”

低沉一声落下,沈砚眉眼淡然,言简意赅,“……手。”

宋令枝下意识垂下眼眸,摊开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应是不小心在青石巷子磕着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止血的药粉洒落在掌心,轻微的刺痛。

宋令枝指尖颤动。

沈砚眼眸轻抬,迟疑一瞬,倒着药粉的动作逐渐缓慢。

刺痛感不再,伤口也不再往外渗着血珠。

沈砚默不作声松开宋令枝,又将药瓶丢回药箱之中。

暖香萦绕在鼻尖。

宋令枝低头望着手心,眼角瞥见沈砚肩上的伤口,那一处还在往外渗血,殷红血珠子浸透锦袍。

宋令枝别过眼睛。

须臾,又轻瞥一眼,眉心轻蹙。

血腥味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开,手中的丝帕攥紧又松开。

宋令枝视线瞥向窗外。

长街湿漉,许是在街上耽搁得久了些,白芷和秋雁不放心,提着羊角灯自角门走出。

二人手上各撑着一把油纸伞,遥遥瞧见马车穿过,白芷一怔,拉住身侧的秋雁。

“你瞧瞧,那边车上坐着的,可是我们家姑娘?”

车帘挽起,宋令枝躬身提裙,踏上脚凳。

白芷和秋雁急急提裙跑过去,二人皆是愁容满面:“姑娘,你可算是回府了,刚刚老爷还问起……”

车帘挽起的半角,沈砚一双晦暗幽深的眼眸忽然闯入视线。

二人大吃一惊,齐齐福身行礼请安。

宋令枝心神不宁:“走罢,不是说父亲等急了?”

白芷犹疑一瞬,提裙快步跟上,余光瞥见宋令枝受伤的掌心,白芷心下一惊:“姑娘,你的手……”

她欲言又止,“可是陛下……”

宋令枝轻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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