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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渊面色淡淡:“三万两?”

马掌柜摇摇头:“三条人命。”

日光拂地,房中落针可闻,魏子渊缓缓抬起眼眸,那双琥珀眸子映着晨曦之光。

少顷,他轻声:“那老道……在哪?”

日光洒落的长街,魏子渊不曾注意到楼下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因着昨夜是乞巧,今日起来,长街仍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马车越过日暮,最后在兰香坊前停下。

秋雁先行下了马车,不多时,又匆匆提着十锦攒盒从兰香坊走出。

墨绿车帘挽起一角,秋雁福身行礼。

“姑娘,这是白芷姐姐托奴婢交给姑娘,是她跟着红玉学做的白玉兔子,先前姑娘还说好吃来着。还有这些口脂香粉,是香娘子送来的,说是当下时兴的,姑娘拿着,或用或赏人,都是可以的。”

宋令枝弯唇:“难为她有心了,你先下去罢。”

日光透过窗子,照拂一隅。

那白玉兔子果真出自白芷之手,个个圆头圆耳,不似上回那般活灵活现。

思及上回的白玉兔子是出自魏子渊之手,宋令枝掩眸,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视线从十锦攒盒前移开,落在送来汝窑盒子中。香娘子向来别出心裁,便是盛着口脂的盒子,亦是花了心思。

盒子上镶嵌着赤金点翠的牡丹,掐丝掐金,好看得紧,怪道有那么多人买椟还珠。

宋令枝眉眼弯弯,眼中难得显露笑意。女孩子哪有不爱俏的,且香娘子送来的盒子着实做得精巧。

宋令枝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这盒上的牡丹,还是香娘子托秋雁,求的宋令枝的丹青。

口脂薄薄的一层,和寻常买的成片不同,是拿花粉捻碎,又添了各色香料。宋令枝随意翻开一盒,竟是檀色。

沈砚一手揉着眉心,睁眼,入目是宋令枝低垂的眼眸。

那双宛若秋眸的杏眼难得不是泪眼婆娑,而是似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沈砚不动声色打量着人:“……这么喜欢?”

下意识点头,惊觉问话的是沈砚后,宋令枝蓦地一愣,唇角的笑意淡去些许。

手中的汝窑盒子递至沈砚眼前,宋令枝轻声:“是香娘子送来的口脂。”

沈砚淡淡“嗯”了一声,余光瞥见宋令枝紧张不安的眼神,他轻声一笑。

指腹抹上口脂,沈砚漫不经心:“过来。”

轻轻的两个字落下,宋令枝不敢耽搁,提心吊胆伸头过去,眼睫扑簌飞快。

沈砚淡声:“别动。”

宋令枝浑身僵直,不知不觉连气息都放缓。

长街人头济济,蒸得香软的肉包子热气腾腾,日光溜进的马车内,悄无声息。

宋令枝屏气凝神,目光追随着沈砚指尖。白净手指染上薄薄一层口脂,旖.旎绮丽。

淡淡的檀香味裹挟,晨间那股血腥味早就不再,沈砚身上穿的,亦不是那身玄色长袍。

金丝滚边月牙长袍衬出颀长身影,沈砚垂首敛眸,墨色眸子映着宋令枝娇小的面容。

常年拉弓射箭,沈砚指腹起着薄薄一层茧子。

宋令枝身影颤栗,双手攥住袖中丝帕。落在唇上的指腹灼热,沈砚手上力道极轻,一点点捻过宋令枝唇上的唇珠。

浅淡口脂在宋令枝红唇上晕染而开,似湖中娇艳欲滴的红莲。

沈砚眼中眸色渐沉。

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宋令枝身子瑟缩,下意识偏过头。霎时,沈砚的指腹从唇上抹过,在宋令枝脸上留下淡淡的一道红痕。

四面无声无息,只有扬起的车帘抖落一地的日光。

宋令枝面露怔忪,随即连声告罪:“殿下,我……”

“抖什么?”

沈砚抬手,不疾不徐擦去宋令枝脸上多余的口脂。抬眸对上宋令枝惊恐不安的目光,沈砚轻哂。

他好像不曾在宋令枝面前动手杀过人,怎么那么怕他,胆子和猫儿一样小。

脸上的口脂擦拭干净,沈砚随手丢开手中的丝帕,揽着宋令枝下了马车。

日影横窗,酒肆彩幡拂动,瞧清酒肆上的牌匾,宋令枝当即一抖。

上回她随沈砚来的,也是这家,还在小竹楼碰上了太子。

过往如浓重阴云层层笼罩,宋令枝怎么也忘不了,那盘生鱼片的生腥和恶心。

心口泛起阵阵酸苦,宋令枝捂着心口,脸色煞白。

沈砚回首转眸,眉间轻拢:“怎么了?”

“殿下……”

抬眸,目光对上沈砚深沉幽深的一双眼睛,宋令枝连在沈砚眼前撒谎的胆量也无。

纤瘦手指攥着沈砚衣袂,宋令枝轻声,“殿下,殿下可以不在这家用膳吗?”

沈砚眼皮轻掀,随即了然:“……不喜欢?“

宋令枝缓慢点头。

任谁被掐着下巴吃下一整盘生鱼片,都不会好受。

沈砚不再多言,只命人驾起马车。

刚踏上脚凳,倏然听见对面小贩前传来几声大笑,却是国子监的学子下了学,围在一处嬉笑玩闹。

“明兄,这就是你不地道了,什么时候偷偷喜欢云姑娘了?若不是我们今儿撞见,你还想瞒到何时?”

“就是就是,玉簪子都买了,明兄想何时送去云府?我舅舅的表姐的大姑妈和云夫人祖上连了宗,明兄若是需要,小弟可替你问问。”

“可是云姑娘不是许了三殿下吗,明兄这般,可是……”

围在中间的男子一身灰白袍衫,满脸通红:“莫要胡说,别、别污蔑人家云姑娘。我、我不过是瞧着簪子好看,想着若是来日有缘和她相见……”

他羞赧垂下脑袋,不肯再多发一言。

众学子哈哈大笑,又相继出谋划策,为好兄弟出主意。

满街都是学子的笑声。

隔着昏黄日光,宋令枝忽然有过片刻的晃神。

若是没遇见这样,贺鸣兴许也是这样,意气风发,恣意张扬……

沈砚忽然出声:“……在想什么?”

宋令枝脱口而出:“贺鸣。”

话音甫落,耳边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日光暖融,迤逦落在沈砚袍衫之上,那双深黑眸子沉沉,一瞬不瞬盯着宋令枝。

左手轻抚过指间的青玉扳指,沈砚眉眼垂落,忽的觉得这二字实在刺耳。

他喉咙溢出一声冷笑,沈砚低眼讥讽:“怎么,枝枝想他了?”

宋令枝疯狂摇头:“只是刚刚看着那些学生,突然想起贺……”

迎着沈砚阴郁晦暗的眸光,宋令枝讪讪将“哥哥”二字咽下。

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宋令枝大着胆子:“殿下,他……他还在人世吗?”

沈砚低眸,静静凝视着宋令枝。

宋令枝仰首,心底忐忑不安。

良久,才等来沈砚犹如赦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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