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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名唱到最后,林进筠的嗓子都有些哑。
好在大家在参加传胪大典之前,就跟着礼部官员学了传胪大典的礼仪。儒家本就重礼,要是在这个重要时刻失了礼仪,基本就告别升官了。除非自身素质十分过硬,能洗刷掉今天留给大人们的不堪重用的负面印象。但能站在这里的,谁不是满腹才学之辈?想从中脱颖而出,难度比起殿试来,堪称是超级加倍。
众人先前还在羡慕林进筠,一看他要规规矩矩唱完接下来两百多名考生的名次,还一点失误都不能有,大家又觉得没考中第四名也挺好的。反正都是进士,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绷紧全副心神,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丢了脸面,断送日后的前程。
林进筠手里拿着的黄榜有两份,这一份是在传胪大典上给传胪唱名用的,还有一份名单完全相同,榜更大,在正宁帝定下这三百名新科进士的名单后,就有礼部官员恭敬地接过榜,出宫张贴黄榜,给翘首以盼的百姓们看最终结果。
萧元青等人现在就在张榜的地方等着看这最后的金榜。
在听到“萧景曜状元郎”,“连中六元前所未有”等惊叹的话后,萧元青狠狠拍了拍桌子,张狂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儿是状元!状元!”
张伯卿三人也喜不自胜,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左手掌心,“太好了!我就说景曜一定能夺得状元!”
“连中六元啊!多少读书人做梦都不敢奢想的成就,景曜竟然真的做到了!”
柳疏晏兴奋地一拍掌,“我决定了,下届会试我直接把景曜的小像供起来,拜景曜得了!”
拜什么文曲星啊!指不定文曲星已经下凡,听不到广大读书人的心愿。要拜就拜萧景曜!活的文曲星!
张伯卿和唐振源:“……”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细想起来又怪有道理的。
迟疑了几吸后,张伯卿果断加入了柳疏晏,“那我也拜一拜。”
唐振源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等我今晚夜观天象……”
“你可别观天象了。就景曜现在这个成就,你随便去街上逮住个人问问,说景曜是不是文曲星下凡,十个人会告诉你二十次,是!”
“为什么十个人会告诉我二十次?”唐振源纳闷。
“因为每个人最少会说两次。我还没说三十次呢,景曜不是说过,重要的事说三遍?”
唐振源:“……”
好像没毛病。
说话间,厢房内的桌子咔嚓咔嚓好几声,裂开了。
唐振源三人有志一同地看向萧元青。
萧元青忍不住挠头,尴尬地笑道:“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
得知这种大好消息,他没当场就把桌子拍碎,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
张伯卿三人想到萧元青的天生神力,表情都有点复杂。
萧元青咳嗽了几声,终于把要咧到耳后跟的嘴角给扯了回来,认真道:“回头我给掌柜的赔点银子,按照这桌子的价格双倍赔我都乐意!”
这种大喜事,真的让人特别想要往外撒钱。
萧景曜还不知道萧元青激动之下拍裂了酒楼的桌子,传胪大典完毕后,已经到了下午。
他们这帮新科进士立马就要进入人生的高光时刻,打马游街。
进士们都是会骑马的,有的甚至骑射功夫十分不错,像萧景曜,遗传了萧元青的好体质和运动天赋,骑射准头直逼武将。
萧景曜和楚行昭身为一甲进士,自然在最偏头。内侍给萧景曜的是一匹白色骏马,毛发油亮,有那么一丢丢小傲气,时不时打个响鼻,动动马蹄,很是神气。
萧景曜眼神微亮,不得不提,华夏人有点子白毛控属性在身上的。现在萧景曜就觉得,他的高头白骏马就是所有现场马中最帅气的!
白马上面坐着红色官袍的少年状元,再加上萧景曜那一身无双的风姿,真真是马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连恪守宫规,一言一行规矩到骨子里的内侍和宫女们,都忍不住多看了萧景曜几眼。
陆含章跟在萧景曜身后不远,面上含笑,嘴里却叹息着打趣萧景曜,“我本以为我生得已经算丰神俊朗,当得起一句风流才子。以为这届进士,无论是才学还是相貌,定然无人风头能盖过我。没想到竟然横空出世了一个萧景曜,光芒万丈,我这颗小星星,也只能黯淡无光咯。”
楚行昭年纪比萧景曜和陆含章都大一点,正好三十岁,听完陆含章这话就笑开了,“你这个俊美的探花郎都这么说,我这个榜眼岂不是压力更大?一甲三人,两个俊美无俦的少年郎,就我这个而立之年的老菜帮子在其中格格不入?”
萧景曜和陆含章齐齐笑出声。萧景曜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压低了声音对着楚行昭笑道:“楚榜眼这话可千万别被后面的人听到了。你正值壮年就自称老菜梆子,看后面那些白发苍苍才中进士的大人们不撸起袖子把你追半条街。”
三人又是一阵笑,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说起来,今年的一甲三人确实年轻的过分了。就算是年纪最大的楚行昭,也就刚三十岁。一般人这个年纪还在乡试蹉跎,死磕举人功名。他一举得中榜眼,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只可惜碰上了年轻气盛的陆含章,和更年轻变态的萧景曜,才让他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真要说起来,楚行昭才该是最感慨叹息的那个。
萧景曜算了算他们三人的平均年龄,觉得自己为降低一甲三人的平均年纪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心里却忍不住想远了,一甲进士全都是年轻人,正宁帝这是有意在给太子培养得力的助手吗?
正宁帝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着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骑着高头大马出了宫门,最前面的萧景曜格外引人注目。
良久,正宁帝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多年轻的少年郎啊!”
永远都有惊才绝艳的少年出现,而他却已经老了。
景氏皇族似乎没有长寿之人,大齐历代皇帝都没有活到六十岁的。正宁帝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就算以最长寿的先皇的岁数来算,也就只剩下短短九年。
正宁帝唇角抑制不住又发出一声叹息,“朕老了。”
站在他身边的太子立即开口道:“父皇年富力强,正值盛年,哪里老了?”
正宁帝欣慰地拍了拍太子的肩,笑而不语。那笑容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自己的身体如何,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了。不论是处理政务久了后的心悸憋闷,还是没睡好后的天旋地转,亦或是久坐后的浑身酸痛,每一次身体上的不舒服,都在提醒正宁帝,他老了。
自己真的只有短短十年,甚至还不到十年的寿数吗?正宁帝忽而一阵心慌。
对死亡的畏惧是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