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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你这样告诉他,要是他不怕被我毒死,就尽管来。”

“老师……”

乔逢雪苦笑,看来是不打算转达这话。

商挽琴就得意洋洋地笑。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商挽琴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几天后,她遇到了另一件事:她在涂阳城外遇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商挽琴原本是去城外驱鬼的。她带着芝麻糖,晃悠悠地做完了委托,还欣赏了一下郊外的秋日风光。恶鬼肆虐的世界里,无论人类如何凋零,自然总是欣欣向荣的。

就是在那片枫林前,她遇见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儿。

那是个非常符合“白胡子老神仙”印象的老头儿,穿一身青瓷色道袍,大袖飘飘,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留两绺鬓发与胡须一同飘荡。他背着一把长剑,飘飘而来,恍如踏云。

只一眼,商挽琴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但她没想到,这陌生的老头儿看见她时,也同样大吃一惊。他猛然停下,瞪着眼看她许久,竟说:“你为何会在这里?!”

商挽琴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老头儿紧紧皱眉:“青萍让我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我还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你。”

商挽琴神情一动:“青萍?青萍真人?”

“你果然明白。”老头儿忽然叹了口气,“你明明不属于此时此刻此地,为何会在这里徘徊?”

商挽琴一怔。没等她说什么,怀里忽然有了动静。近一年里都在沉睡的芝麻糖,此时冒出了头,发出“啾啾”的鸣叫。

商挽琴听明白了鸟儿的意思:

——该走了!该走了!该走了!

凭空生出一道风,伴着银白的光芒水波般荡漾。商挽琴身处其中,感受到一股巨力拉扯,整个人禁不住跌过去。

她大惊,回头看见白胡子老头儿依旧注视着她。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喊道:“玉壶春门主!”

老人惊讶起来。

商挽琴顾不得许多,抬手指着涂阳城,急道:“乔逢雪还在那儿!你千万要带他……”带他回去!还要编个理由告诉他,她是有急事离开,不是不告而别!

这些话没能说完,她就消失在漩涡中。

老人站在树林前,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神情恍惚一瞬,只觉有水一般的力量袭来,冲刷着他的记忆。但他随即一凛,眼中光彩闪过,到底抵抗住了部分时空之力,留下了刚才的影像。

“乔逢雪?乔逢雪!”他掐指一算,露出欣喜之色,“我命中注定的继承人,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

说着,他飘然而去,也朝着另一个人的命运飘然而去。

涂阳城中,小少年正匆匆往一处民宅走去。忽然,他停下来,神情一阵恍惚,脑海中似有洪水漫漫,将他许多记忆和情感反复冲刷。当他回过神来,只依稀记得有个老师,许多细节却再也想不起来。

“老……师?”

他茫茫然地站在街上,不知呆怔多久,只知道最后一抬手,却抹了满脸的泪。

“是我太任性,老师不要我了吗……”

“我不任性了,我真的不任性了……”

可是,哪怕连这点哽咽着的预感和记忆,也一同被时光掩埋。

*

商挽琴在往前走。

起初是一种本能的行走,她怀抱着芝麻糖,只知道要往前走。

接着,她开始感觉到更多。她感到四周的光明明灭灭,无数的片段在四面八方流转,她每走一步都要多费点力气,仿佛在涉过一条粘稠的河流。她必须往前走,必须度过这条河,才能抵达她要去的对岸。

这条河流是……

“……时光。”

她喃喃着。

她看见无数时光。别人的,自己的,乔逢雪的。

她看见李凭风,看见李清如,看见乙水,看见鱼摆摆,看见鬼青,看见商玉莲,甚至温香、江雪寒……他们的一生在她面前展开,出生与死亡同时发生。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以为父母要给自己买糖吃,最后哭着被人贩子拉走,而那顿用她换来的米和糖,塞进了家里弟弟的嘴里。从此她再不当自己有家人。

她看见自己哭泣,也看见自己大笑,还看见自己拎着带血的刀,看着朝阳边笑边哭。

她看见……

她看见自己和乔逢雪,那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世。她捂住头,感到疼痛,因为无数记忆同时绽放;他曾讲述的第一世的故事,以另一个视角不断发生,组成了属于她自己的回忆。

乔逢雪……表兄……活下去……对不起……

不知不觉,她开始往前跑。鬼气从她体内散逸而出,在时光中轮回一瞬,变得雪白,重又回到她的体内。

她感到疼痛在褪去,身体也越来越轻盈。她跑得更快,头脑也变得更清晰。

她开始看见前方一点光源,她知道那是终点。于是她不再去看四周的时光片段,一门心思想要出去——回去!

她要回去,回去,回去——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呜咽。

那呜咽极轻、极短,似一缕青烟截下一段,在糅杂的时光长河里倏忽即逝,不应该引起任何注意。然而,她偏偏注意到了。那声呜咽直直钻进她耳朵里,也直直钻进她心里,惊得她一跳,猛然看去。

看去的一瞬,风雪迎面。

她置身一片呼啸的风雪中。这样铺天盖地的雪和风,想要将世界整个吞噬,用严酷的寂静代替生命的律动。

然而,也就在这严酷的风雪里,有一道行走的人影。他清瘦得像一竿压弯的翠竹,踉踉跄跄地走,脸上写满茫然。

他身后隐隐还回荡着嘲讽的骂和笑。

——有些人天生命贱,就该活得不如一条狗!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商挽琴的本能已经被激怒了。她抓起一团雪,扔出去就是一把冷箭,朝着发声的人掷去。可什么都没发生。

她只能边跑边喊:

“乔逢雪——!”

他没有听见。他还在往前走,满脸的麻木与茫然,可他胸膛里分明又滚着一团呜咽,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断断续续溢出来。

……他在哭。

商挽琴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怔怔地停下。

她从没见过乔逢雪哭。无论是阅读原著的时候,还是刚刚找回的第一世的记忆里,又或者是这辈子的印象中,她没有任何关于他流泪的记忆。

这个人就像一座坚固的神像。他会受伤,会失望,会跌倒在地、满身泥泞,但无论遇到什么,他从来没有哭过。他连一滴泪都不曾落下。

可现在,他在止不住地呜咽。

而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哭。

他只是往前走,脸上写满了“漫无目的”,一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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