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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李棠华也有自己的打算?”
商挽琴点头,意味深长道:“是位名副其实的继承人殿下。”
乔逢雪若有所思,喃喃说“怪不得”,又道“可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注意,商挽琴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一双眼睛黑幽幽的,但在他回神时,她已经笑成没心没肺的模样。
“反正就是这样,棠华想让我们帮忙,抢先解决‘恨鸳鸯’这事。”她用天真活泼的口吻说道,“表兄你知道吗?皇帝还说,谁解决了‘恨鸳鸯’,他就将一枚珍贵的骨牌送给那人!”
“怪不得乔家那么急着要……”乔逢雪恍然,摇摇头,才道,“也是好事,总归有了线索。”
“那……我们就一起调查‘恨鸳鸯’?”她歪着头。
“好。”他先是点头,又平淡道,“但你要是懒得奔波,就在家待着,这些都交给我。”
商挽琴看他片刻,这才用力摇摇头,说:“一起去!”
声音很有活力的模样。
乔逢雪看她片刻,在她打算起身的时候,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中。她有些愕然地抬头,面容被月光照亮,像满架开到极盛的蔷薇,轮廓是柔美的,眉眼却因明艳太过而带上一丝侵略般的风情。
“表兄。”
她好像知道他会如何,却没动,只喊了他一声,语气极为镇定。
他低下头,亲吻了她的眉梢。接着是眼睛、面颊、嘴角。跳过嘴唇。然后是脖颈。最后停在锁骨边,悬而未决。
屋里安静。蜡烛烧得暗了,照出一动不动的剪影。只有呼吸起伏。
“音音,我不擅长揣测姑娘家的心思。”
他的声音平淡柔和依旧,但在这表象之下,又藏了一丝急促的喘气。
“我想做什么,会直接做。如果你不愿意,就推开我。”
她略低了低头,正好碰到他的耳朵,还有带着清苦药味和皂角味的头发。他的发梢还是软茸茸的,像许多个生病的瞬间的浓缩。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头也靠了上去,轻轻闭上眼。后脑勺依旧隐隐作痛,但这疼痛离她要远一些了,它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又或者它其实从没重要过。警告这种东西,多来几次反而让人不怎么害怕了。
“……抱抱我就好。”
她轻声说。
“乔逢雪,抱抱我吧。”
第九十七章
她曾觉得人生是一根独木桥。摔下去的时候, 不会有一只手试图拉住她。
如果不是听说了玉壶春,她会以为世界哪里都一个样。但她知道了那个地方。
——是一群伪善者!
兰因会这样教导他们。
——干着和我们差不多的勾当,却装得冠冕堂皇。如果他们真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人, 为什么他们的人住大屋子、有好酒好肉,旁的人就不行?
——难道江南就没有恶霸豪强?全是粉饰而已!
有一段时间,兰因会热衷于给玉壶春找麻烦。准确来说, 是李凭风。那个永远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有一颗将恶毒当天真的心,最喜欢把别人的生活闹个天翻地覆,逼好人为恶,令庸人自戕。
他在江南转了几圈,几次试图混进玉壶春,但都被发现了。他就想了个主意, 去北方放了只恶鬼,祸害了一座镇子,引着大批幸存者南下,去江南求助。
而与此同时, 他又命令兰因会几个精英弟子去攻击江南的重要城市。也不真的做什么,就放出体内恶鬼四处作乱, 搞得江南大为紧张,城头值班的驱鬼人多了不少,城门开的时间也缩短了。
流民们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来到江南,激动又胆怯。这些都是本有家园的好百姓, 素来知道“人离乡贱”, 也知道自己这样去跟本地人抢地、抢吃的是很不遭待见的事,一时踌躇起来, 不敢上前。
李凭风就在他们身后放了一只恶鬼,令恶鬼变成猛兽的模样,前去追逐流民。不仅能控制恶鬼,还能让恶鬼变换形态,只有李凭风才能做到这种事。也因此,他在兰因会地位崇高。
恶鬼变成的猛兽并不吃人,而是有意将流民往江南赶去。
那些人惊慌失措。他们是冬天逃难的,一路忍饥挨饿,本就没什么力气,那时一惊慌,活生生踩死了几个人,剩下的一群哭喊着往城门跑去
由于恶鬼频繁骚扰的缘故,虽然天还没黑,但城门已经拉了起来。
李凭风就在不远的山丘上站着,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那时她已经出事,体内不剩几分力量,但他坚持把她这个废了的徒弟带在身边,也逼她一起“观赏”那一幕。
“看啊,鬼羽。”他的声音难听,像是指甲刮过粗糙的木板,却总能精准地传达出他那反常又激烈的情绪,“人类的惊慌、悲痛、绝望……甚至还有庆幸——因为跑过了弱者,拥有了替死鬼,自己可以不那么快去死,就是这样浓郁而甜美的情感。它们交织在一起,只要稍稍操作,就能诞生出一只新的恶鬼。”
她动不了,只能被他抓在手里,沉默地看着那一幕。然后她开口讥笑:“你以为这能触动我?这种场面,我也早就见多……”
李凭风大笑,说:“你以为那群人来自哪里?你那个朋友的故乡——那个乙水!哼,朋友?那等卑劣的杂役,也配和你当朋友,还把你也变成这种卑贱柔弱的蠢样子?”
他说着就发怒,又揍了她一顿。但她并没有觉得很痛,因为她光顾着震惊。她趴在地上,爬过冰冷潮湿的泥土,试图往那里去。
“你以为自己还能做什么?”
男人再次拎起她,让水镜贴近她的眼睛,逼她清清楚楚地看完那一幕。
那一幕——人们奔跑至城门下,呼喊着,祈求着。他们希望江南的人们能发发慈悲,放他们进城,摆脱身后的猛兽,也摆脱那忍饥挨饿的流浪。
城头骚动起来,但城门迟迟不动。
她死死盯着那一幕,嘴角抽了一下。
李凭风饶有兴致地问:“你觉得他们会开门吗?”
她慢慢说:“不会。”
“哦——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以为身后的只是猛兽,但那些驱鬼人会知道,那是一只恶鬼,而且是非常强大的恶鬼……”
她念着这些话,平铺直叙。她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要平铺直叙。这是非常容易判断的局面,假如她站在城门上,她绝不会开门。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处处独善其身,谁都独善其身。想尽可能活下去,这就是唯一的做法。
“不错的回答。”李凭风笑了,语气中却又透出一丝遗憾,“可惜,那终究是一群伪善之人。”
那是什么意思?她先是不解,然后很快就明白了。
城门的确没有打开,但从城头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