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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庄的假象。
车厢里依旧是安静的,只是从沉寂变成了宁静,正如秋日高远的天空。
*
洛京中的骨牌,对应卜辞是“洛京花满”。
“洛京最有名的花是什么……牡丹?”商挽琴嘀咕。
“以牡丹为主,也有以芍药、蔷薇、海棠为主的园林。就是普通人家,也爱在庭前种些牵牛花。”乔逢雪说,“不过,牡丹、芍药花期已过,蔷薇倒还开着。”
“听上去洛京花很多啊。那洛京花满,就是指蔷薇?”
“可以等等看。”
“希望不是牡丹。如果是牡丹,不就要等到明年了?”
“别急,到了之后我们再寻访线索。”他笑笑,“再说,就算真等到明年,也未尝不可。”
“那也太久了。不行不行,它最好是给我马上出现!”商挽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乔逢雪看她片刻,抬手拍了她一下。在她发出疑问之前,他就捂嘴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殷红。
商挽琴立即将那淡淡的不满抛诸脑后。她扭身抱出一袭厚厚的披风,忙着往他身上裹,一边系绳子,一边念他:“表兄你也真是,都快到洛京了,就该自己乖乖换衣服嘛。这里更冷,风也更烈,你哪里受得了?”
“……还叫表兄么?”他咳了好一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动作停了停,抬头瞪眼:“就叫!”
他愣了愣,嗤一声笑,又拍她一下:“叫就叫,凶什么?”
商挽琴还是瞪眼:“就凶!”
“好好好,就凶。”他想了想,“也好,不过是句称呼,你想一直叫下去也无所谓。”
“……听不懂啦。”
商挽琴背过身,从她那小山一样的包裹里翻出自己的披风,严严实实给自己也罩上。朱砂红的披风,镶着一圈雪白的绒毛,系绳那儿还缀着两个小绒球,会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小姨收拾的行李,准备的衣服品味也非常小姨。
披风带一顶很深的兜帽,商挽琴将帽子拉起来遮住眼睛,抬起双手,颤颤巍巍走几步,故意压低声音:“我是恶鬼,恶鬼~鬼~~”
“——鬼什么鬼,我看是闹你个大头鬼!你这孩子,果然又闹你表兄了!”
商挽琴:……
她保持双手前伸的姿势,视线也依旧被兜帽遮住,假作镇定地开口:“表兄,好奇怪哦,我好像出现幻听了,竟然听到了小姨的声音……”
下一刻,一只手掀开了她的兜帽;一张熟悉的脸陡然充满她的视野。
“什么幻听,音音,出门在外,你别总胡闹!”商玉莲没好气地说,脸上却洋溢着笑,“小姨搞定了郑医仙,成功上京,这样才好照顾你。音音,你觉得惊喜吗?”
商挽琴默默看她片刻,默默扭开脸。
“啊,一点都不呢。”她干笑着说道。
第九十章
“小姨是来照顾你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领情呢!”
“商家在洛京还有座宅子,我不来,你住哪儿?”
“那不是, 行李带得再齐全,也不如有人照看着放心……”
“我身体确实还没恢复,但经验还能用……”
“怎么就是添乱了……”
商玉莲起先还振振有词, 摆出长辈派头,很快就越说越心虚,最后只能用眼神讨饶。
商挽琴被她搞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商玉莲有一点说对了:商家在洛京里还有一处宅子,能给他们当个落脚的地方。天下不算安稳,可洛京还维持着昔日的富贵矜持,可谓“洛京居, 大不易”,能有一处自己的房子,还是方便不少。
商玉莲不仅自己来了,还拉上了琢玉楼楼主辜清如。据说这是郑医仙的意思, 说商玉莲身体还虚弱、连原来三成的本领都没有,独自上路太危险, 非得有人跟着不可。
“还好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事。”辜清如一边整理屋子,一边笑道,“要是撞上什么危险人物,我真不一定应付得了。”
辜清如虽然是琢玉楼楼主,但琢玉楼被公认为“一门七楼”中最弱的一支。他们主要负责教导低级弟子, 选择楼主也只看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教书、人品是否端正, 至于实力,有个银级驱鬼人实力就差不多了。
因此, 辜楼主会教学、善厨艺,温文尔雅又博学多识,在玉壶春人缘极好,唯独实力只称得上中等,顶多再偏上一些。
商挽琴了解这一点,想想也庆幸。她们也算玉壶春有名有姓的人,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一路过来竟然平安,的确不容易。
她不愿怪辜清如,就继续训商玉莲,说:“小姨,玉壶春才经历了一场风波,折损了不少弟子,正是用人之际,表兄不在门中,已是不利,你怎么还把辜楼主也硬拉上了?人家不教书的么!”
“我,那个……”商玉莲底气不足,就盯着地面看。以前威风凛凛的副门主,这会儿和犯错的小孩一样。
“音音,你别太责备阿莲,她确实是担心你。”辜清如放下手里的事,过来劝道,“我们来之前,和门主通过信,门主也同意了,是不是?那门中必然是有安排的。我这点实力,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不如陪陪阿莲。”
“表兄?”商挽琴大感意外,一眼盯了过去,目光十分锐利,“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唔……”
乔逢雪本来坐在一旁喝茶,假装这场小小审判和自己无关,却终究是被点了名。他缓缓放下茶盅,缓缓咳了两声,缓缓道:“我是想,小姨来了也好。”
“为什么?”她立即问。
“一来,这处宅子的契书在小姨手里。二来,小姨在这里,更方便应付乔家一些。”
“乔家?”商挽琴听见了意外的答案。
乔逢雪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他提了口气,好像准备说什么,但和商玉莲对视一眼后,他最终只说:“以后再说罢?”
有些郁郁不乐的样子。
商挽琴关切起来,但不忍多问,就道:“好吧。”
乔逢雪望着她,笑一笑。他站起身,招手道:“这屋子许久没人住,要打理的地方不少,我去看一圈,你也来?”
“行啊。”商挽琴很爽快地过去了。
两人走了出去,只留两道渐远的背影,和两道说话声:一道清脆如鸟雀,叽叽喳喳个不停,好像有无限的开心事能分享;另一道有些沙哑,不时还低咳几声,却很是温柔。
商玉莲在后头看着,不禁吃味,小声嘟哝:“这孩子,对她表兄怎么这么亲?看这态度多软和。怎么对我就……”
辜清如拉她一把,嗔怪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酸话。阿莲,来之前我们怎么说的?”
商玉莲张口片刻,有点郁闷地说:“知道,人心是要捂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