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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关切道:“有哪觉得不适吗?”

宋云期摸向自己的喉咙,她会意过来,“是要喝水?”

他点了点头,孟今今扶起他来,起身去给他端水,将杯子递给他。

但宋云期连握着杯子的力气都没有,刚接过便从手中滑出,还是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杯中的水洒了近一半,孟今今又重新给他倒来一杯水,等走到床前了,两人的目光碰上,她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根本握不住被子,她要喂他喝不成?

她干笑一声,“你等一下,我叫封大夫过来。”

宋云期唇瓣动了动,眼睫微垂,显然孟今今有意保持距离,不越过那道线的想法,与他所背驰。

“无妨。”

两个字像是从他喉中挤出,撕裂干哑,孟今今闻言,忙坐下,将被子递到他唇前,慢慢地喂他喝进去。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干燥的唇瓣沾上了水光,孟今今别开了视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氛围流动着一股淡淡的温情,有人尴尬,有人沉浸其中。

看守她的护卫已经出去喊封大夫了,喂好一杯水,封大夫刚好也进来了。随后若卿和太女、和儿闻讯也很快地赶来了。

四人围在床前,孟今今站得稍远,见宋云期朝自己看来,她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同她说,但和儿这时也走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腰,开心地道:“皇叔醒了!我好高兴!”

孟今今捏了捏肉肉的脸蛋,被转移了注意,再抬头的时候,宋云期像是累了,闭上了眼睛。

她还想问问他对自己中毒之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呢。看样子只能等他下回醒来再说了。

屋内的人先后离开了。

只是孟今今还没洗清嫌疑,仍然不可以出去。

等宋云期睡得深些,她重新趴回床沿,心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宋云期已经醒来,接下去只要找到幕后主使,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听到她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宋云期睁开了眼睛。

孟今今背对着他睡着,灯台的柔光打在她秾纤合度的身姿上,那支纤长的手格外的惹眼。她手指微微曲着,他看着她细嫩的指尖,缓缓抚上衣领,她解开系带时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不小心触碰他身体的温热指尖,所带去的异样情动化为一股细微的酥麻蔓延开。

和儿在皇子府里待了五六日了,再不回去怕宫中那位察觉异样。

一早,孟今今亲自陪着依依不舍的和儿回了宫。

和儿并不清楚事情真相,以为她皇叔就是病了,而这事不能让她皇祖母知道,否则会让她担心。

孟今今送和儿下了马车,和儿拍着小胸脯道:“我肯定不会让皇祖母发现的!你让皇叔放心!”说着她又舍不得让孟今今走,拉起她的手说:“你真的不随我进宫见见皇祖母吗?”

孟今今只说改日。

今早一照镜子,她才发现自己一脸惫色,若玺帝见到了她,看着她这面色都能起疑心,到时露馅就麻烦了。

马车摇摇晃晃往回走,但刚走没多久就被拦下了。

孟今今打了个激灵,不会又是郑小将军吧?!随即想到跟来的护卫,又软着身子靠在了车壁上。

“今今。”

魏致熟悉的声音传来,孟今今又坐直了身体,去掀开了车帘。

魏致站在车下,看到她的面容后,眉首不由一蹙。

马车正好停在一家茶楼前,他轻声问:“能和我去茶楼坐坐吗?”

孟今今心里也有事想问魏致,便点了下头,正要下车,护卫伸手拦住了她。

她看向护卫道:“不需要多久,你跟来听也行。”

护卫却看向了魏致。他是认得魏致的,魏致曾经也是他的半个主子。护卫终是收回了手,跟在两人身后进了茶楼。

孟今今和魏致坐在雅间内,护卫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魏致将茶杯推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面容。上次见面,她决绝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忍下想靠近她的冲动,轻声道:“你看起来很累。”

孟今今没有回答,她想看看魏致知不知道宋云期中毒的事情,等着他往下说。

他涩然开口,“原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孟今今垂着眸子,食指转着茶杯,余光触到他钴蓝锦衣,他平素喜着颜色淡浅的衣衫,但似乎自他回到天城后,这点变了她只分神一瞬,听到他的话后,瞄了他一眼,“但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恩。”魏致自嘲地笑了下,“上次你出事后本想去看你的,但我知道你见了我,心情会更不好。只是这回情况不一样了。”

孟今今动作停下,凝着他问:“那天我看的人是不是你?”

魏致颔首,有些难堪地避开她的注视:“碰巧路过,便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你。”究竟是不是碰巧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她微微拧眉,“宋云期中毒的事情你也知道对吗?”

“是。”他知道她这些天都被软禁在宋云期屋内,也知道宋云期是怎么中的毒,这几天来,他都在查这件事。

安石这位药,千金难求,但要是想买,总是有途经可以买到。譬如,暗市。

这些天,他查到了卖主。

而那卖主前个月犯了事,离开了天城去避祸,要找到卖方的行踪还需几日。

这件事辛出度堇也在查,他想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卖方,再来找她。只是得知她今日会出门后,积压许久的思念还是让他忍不住了。

唇线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幸好她愿意见他。

听到他承认,孟今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往下问:“宋云期中毒…是不是和你有关?”

魏致只觉全身忽的失了力气,茶杯嘭地一声落在桌面,茶水洒在桌面,弄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眼神像破碎的珠子,低低地问:“你认为是我做的?”

孟今今被魏致的反应弄得一愣,手放回了腿上,“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是你最好。”

魏致的苦日子差不多要到头了

二百六十

“主子。”

来人垂首,正是在山里给孟今今带路的男子。

他将自己从别院到找到他们二人,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道来,“……二人举止亲密,言语暧昧,除此之外,并没有说其他的。”

屋内陷入了沉默,若卿眼观鼻鼻观心,瞥向坐在椅上默不吭声的宋云期,相比方才,主子的心情看起来更坏了。

依他来看,这就是件小事,毕竟那二人纠缠不清不是一两日了。唯一的不同是,今日那二皇子中了药,也许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别的。

而似乎,主子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

“他们说了什么?”

那人没料到宋云期会问得这么细,愣了一会儿,“属下离他们二人隔了一段距离,依稀听见二皇子唤驸马为姐姐……”他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宋云期的眸光扫来,“说下去。”

“说了‘乱伦’‘娶他’这些字眼。”

若卿呛了下,握拳压在唇前,只这叁个字里,他便懂了其中的意思。

宋云期又问:“她说了什么?”

“驸马,驸马……”那人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想立刻答出来,但孟今今说话的声音太轻,他几乎都没有听清,“属下,驸马她的声音很轻,属下没有听清楚,但二皇子听完她的话似乎挺高兴。主子恕罪。”

宋云期沉默了很久,眼底阴云翻涌,突然急促剧烈地咳了起来,从玉白的脖颈到面上,绯红一片。

若卿忙倒了热茶递给宋云期,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该喝药了。她回来属下会再去提醒一番。”

宋云期却没有接过茶杯,他单手撑着额首,手攥成了拳,极力忍下,待平复了些后道:“她人此刻在何处?”

若卿迟疑道:“进了城后,朝二皇子府去了。”

“她如果回来了……”宋云期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回来了又如何,她甚至认为自己不会去帮她,必然不会主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只因此事与他无关,即便要解释,也不是对他。

即便是她今夜留宿二皇子府中,又与他何干呢。

而他亦然没有资格去多问什么,除了她不该和与他处于敌对的二皇子太过亲近,这一可笑的理由。

这一清晰的认知,将他圈在了这屋中,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也令他心中气血翻涌得更加厉害。

见宋云期骤然变得冷静下来,若卿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不安,因为这样的宋云期仍是透着股异样。他像是在寻回以往冷静自持的自己,将暂时失控的情绪重新拢回掌控。

宋云期挥手让那人退下,看着桌上的药,淡淡道:“把药热好了端来。”

若卿闻言松了口气,吩咐下人将要拿去热一热,随口提到:“那孟今回来后可要让她过来一趟?”

若卿的话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下来的湖面,宋云期闭了闭眼,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不必了。她回来后让人来通报一声。”意气用事的情况不该再有第二次。

很快,下人端着热好的药端了进来。

宋云期修长的手端起药碗,冒上的热气带着苦味,拂过他的眉眼,他隔着水雾望了眼门口,缓缓收回了。

下人来禀报,说驸马回来了。

若卿先暗松了一口气,才去看宋云期,但他的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孟今今从二皇子府离开后,行至半路,想起了魏致。自他回天城之后,时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低落受伤的模样。可这次,有哪里不太一样。

她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就是他当时透着浓浓绝望和悲凉的背影,心口不禁抽了抽。

其实比起二皇子,她更想魏致离她远些。

她一直试图用平常心来对他,只是每每看到他在她面前低微谨慎的模样,再想到他以前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过这副模样,她会忍不住更加恨他,气他,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他。她的话已经说到那种地步,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

孟今今心中烦乱不堪,于是撩开帘子,吹了吹冷风,望着那一盏盏悬挂的灯笼出了神。

继续这样下去,对她来说也是种折磨。

忽视心中隐隐的担心,她最后还是狠下心,决定不去找他。

今晚书生会过来,孟今今一进西园的门就看到书生坐在园里的石凳上,显然是在等她。

孟今今忙换做小跑奔了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等我?”

书生微微一笑,“我不冷。你用过晚膳了吗?”

她握起他的手,看比她的还暖和,才摇摇头,“没有。”她摸了摸肚子,下午劳累一波,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好饿。”

栾子书反握起她的手往前走。

孟今今觑了他一眼,看他沉默了下来,好像有心事。

她心里打鼓,难道魏致又来找他了?还是二皇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但马夫不可能擅自做主……

二皇子的事,她有过告诉他们的念头,可要开口的时候,又觉得告诉他们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扰,除非把二皇子扔出天城,否则她是避不开的。虽然她相信辛出度堇的能力,可二皇子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疯子,和他这样的人对上实在太危险了。也许哪天他就对自己没了兴趣,她就一直没说。

何况还有魏致的事情。他经常出现在她的铺子里,这件事她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却不说,其中的缘由她也能猜到。

因此她便更不想将二皇子这破事和他们说了,打算自己解决。

只不过今天的二皇子让她感觉说不出的怪。

“下午良佳来找我了。”

孟今今一拍脑门,忘了酒楼的段掌柜和良佳!

“她气得话都说不清了,来问我你在不在。辛出他们估计也知道了。”

栾子书慢下脚步,缓缓问道:“今今,你下午去哪儿了?”

孟今今有点结巴,“我,”权衡了一下,她一咬牙回道:“魏致来找我了。”

说完,栾子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下,“你没事就好。”

孟今今靠在他肩上,语调低低的,“又让你担心了。”她不想再瞒着他们,现下二皇子如履薄冰,自身难保,这也许对她是个好机会,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

“魏致他……他找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孟今今也就敢和栾子书说魏致的事情,他也是唯一会主动提起魏致的人,“但他好像受伤了,看起来……不说他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好饿,我们赶紧走吧。”

栾子书想和孟今今谈谈魏致的事情,但回想辛出和度堇的话,再看她也不愿提起魏致,终只是暗叹了口气,垂首在她额上落下轻吻,“恩。”

站在西院门外的主仆二人,目视孟今今和栾子书相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宋云期看着孟今今依赖栾子书的样子,眸光幽幽。

若卿不敢出声询问宋云期要不要进去找孟今今,安静地等宋云期的下一步动作。

但宋云期却是转身走了,什么也没有吩咐。

回到了屋中,宋云期躺靠在榻上翻书,若卿站在角落守了半个时辰,本想劝他家主子安歇,但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招来一个下人,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转身又进了屋。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他得试试,不然主子今晚不知还要怎么折腾自己。

孟今今这边气氛正浓。

沐浴过后,她感觉腰酸背痛,栾子书便说帮她按一会儿。

本来还在说着良佳和段掌柜的事情,但按着按着,氛围就变了。

她趴在床上,里衣已经被剥去了,栾子书的唇从蝴蝶骨往下亲去,洁白的手指轻抚她的乳侧,而后慢慢探进,看到她配合地微抬身子,他忍俊不禁,轻柔的抓揉那一团。

恼人的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听到来人说宋云期那边找她,孟今今置之不理,吹灭了床头的灯台,栾子书也难得的没有说说什么。

她翻过身,感觉到栾子书压了上来,伸出胳膊准确地揽下栾子书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一手解开他的系带,摸进他柔滑的胸膛,准备继续下去。

但外头的人仍不肯罢休,那一阵一阵的敲门声敲得两人兴致全无。

“今今。”

栾子书叹了一声,坐起了身,“去看看吧,也许他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今今气得跪在床上锤床板,随后抬起冒火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不是要急的事情,我,我……”

栾子书衣衫半敞,无奈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怒气,“如果是急事,今夜你可能又回不来了。”

孟今今一听又希望宋云期最好什么事都没有,岔岔地起身穿衣,走前捧着栾子书的脸吻了一通才走。

她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宋云期的院子,推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喝药的宋云期。

二百七十

昏黄的光线下,他直勾勾地凝着她的双眸,孟今今移开眼睛,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徘徊在她胸乳之下,就要往上去。

她握住他那不规矩的手,自顾自地说要将她上回救他的事拿来抵消。

二皇子闻言由她攥着自己,哀声道:“姐姐只会欺负我。我如今可不像从前了,你可知,为了抓到那人,我费了多少心思?”

“我也没让你去做……”她被他一说就给说得心软了,“说吧,你这回要什么?”

二皇子轻轻一笑,“要不然姐姐亲我一口?”

她想也不想拒绝,“换一个。”又忍不住凉凉道:“你刚才还没亲够吗?”

二皇子眸子里闪着异彩,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魅惑,低头靠近她的唇,“我要你主动。”

孟今今推开他,坐起身,“都说不行了。”她晃了晃睡得晕沉的脑袋,“我得走了。”

他从她背后抱住她的腰,“今晚陪我。”

“这个也不行。”

二皇子不悦地低嗤,“什么都不行,所以你要拿什么来敷衍我?”

被直白地戳破自己的心思,孟今今声音也跟着有点虚,“但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对吧?”

二皇子似乎不想计较了,孟今今听他叹了口气,“算了。说好是给你的嫁妆。”

孟今今更不想把这当成他给自己的嫁妆,不然像变相的答应要娶他……

她欲言又止,二皇子自是看出她想说什么,“姐姐是想留下陪我吗?难得我愿意放你走一回。”他笑了笑,“那也好啊,你都累成这样了,就在我这儿好好睡一晚,嫁妆我可以另寻。”

孟今今着急赶回去,拉开他的手,下了床。

二皇子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她,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神失落可怜地看着她,一副被她抛弃的样子。

孟今今被他这副模样迷惑,心里还真涌上了些不舍。

“……无聊就去找找别的乐子,我总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她稳住心神,拉回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门关上,二皇子神色一变,眼底沉下,仰躺回了床上,后悔地低叹。

“要不是看你这么累,就给你下迷药了。”

才刚出两步的孟今今隐隐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声音,滞了滞。

二皇子摸着空荡荡的床边,面上又浮现了浓浓的不舍低怅,侧身又去嗅她留下的体香,闭上眼睛,就像她还没走,从胸口漫出的一声叹息。

孟今今离开乐坊,踏入夜色之中。

她忍不住仰头朝楼上看去,果不其然,二皇子站在窗边,面色隐在月光下,让人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她叫过来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心头有点异动,孟今今有些出神地低下头,往前走。回想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看到他沦落到山村的时候,她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还暗暗幸灾乐祸过。而现在她对二皇子的感觉竟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觉着自己不该认真,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情来。但上次在河边的事呢,还有这段时间来他偶尔深深专注她的眸子,似乎还蕴着其他的东西,还有更早之前,他收刀伤了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带有别的目的?

孟今今感到混乱,但她在宋云期哪里栽了个跟头,真的被骗怕了。二皇子的狠戾她没忘记,所以一想到他的本性,还有他和宋云期之间的纠葛,孟今今就没办法去当真,毕竟她现在还和宋云期绑在一起,就算他亲口说喜欢她,她都得去掂量他话里的真假。

冷风一吹,孟今今感觉自己异常清醒,吐了口长气。

她回去的时候,度堇还没过来。下人告诉她,栾子书来过一趟,见栾子觉没事了便离开了。

“我知道了,这里有我,你下去休息吧。”

“是。”

孟今今刚想去看看栾子觉,若卿过来了。

看到他身后的下人将一件件补品放在桌上,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若卿言简意赅,“主子给你补身子的。”

孟今今看着这一堆补品,跟烫手山芋似的,感到措手不及,“他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这些,你拿回去吧。”

“这是主子的心意。我只负责送来,你若不想要自己去和主子说。”

若卿似在忍着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栾子觉,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孟今今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

若卿转过身,把她看得满头雾水,才道:“栾子觉的事情主谋并不是余东镖局,余东镖局只是买来的一把刀,而是万安镖局。主子派我去查清这件事,逃跑的……余东掌柜听说已经抓到了,她便是最重要的证据。”

孟今今震在原地,愣了好久,“我会亲自去道谢的。”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帮到这个地步。

“你莫非还在因小荟的事情怪怨我家主子?”

若卿突然这一问,让她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或许你认为自己因主子受累,但你别忘了,你被陷害下毒的事情,是小荟利用了你,是她将你推至那一境地。而我家主子说他相信你,才保住了你。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感激我家主子什么,只是……”若卿又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主子的心意,你自己想想吧。”

若卿似乎不想多说,转身走了。

孟今今回屋看着桌上的补品,在桌边坐下,思考如今宋云期和她的关系,从他开始示好,想要补偿之后,有些东西就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她一直觉得宋云期之前害过自己,她没日日对着他摆臭脸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在画舫上救了自己以后,她自己说过他不欠她什么了。继续揪着这事,而忽视他为她做的,或者当做理所当然,似乎不应该。

宋云期是若卿的主子,他会将宋云期摆在首位,说那番只考虑到宋云期的话很正常。但有一点,他说得好像没错。

她回想刚知道真相那会儿,自己的确对宋云期有些怪怨,本来还满心感激他保了自己,之后一点也都没了,甚至还忘得一干二净。

思及此,心底对他的芥蒂又少去了一些。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来他做得的确挺多的,还说要帮她摆脱二皇子,而自己即便被封大夫再叁嘱咐,也不记得去关心他的身体,看他恢复得慢,也只是随意一想,根本没在意过。

看着桌上的补品,她汗颜,而自己只是没休息好,他便让人送补品过来了,估计封大夫是感觉到什么,早上才会对她说那些话。

也难怪若卿那语气里透出的不满,说得像她负了宋云期……

二百八十

宋云诗背着孟今今,跟在叔侄后面。

宋云期抱着和儿,和儿两手握着伞柄,看着漫天的大雪,眼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孟今今被她感染,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又微露愁容,心想今天应该下不了山了,但愿不要耽误接下去的行程。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宋云期的背影上,脚踝除了疼痛带着他指腹残留下的触感,一样的让她忽视不了。

孟今今原来一直觉得宋云期帮她,只是上下唇一碰,轻而易举,无需他亲自劳心费力。好比方才,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会去叫人过来才对。

她之前虽然能感到宋云期的诚心,但不曾如方才那般被触动到。如果是别人,她断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这人是宋云期。

想到被她鞋底弄脏的衣袍和他浑然不在意的神情,还有他的那番话,她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前面的宋云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孟今今忙移到了和儿身上,等他转过头,她才收回视线。

她暗叹了口气,还以为她和他的相处状态回到了从前,现在看来,他前段时间的冷淡也许是因为太忙,所以顾不上她。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是封大夫的药出了问题,怎么毒解了,连性子都变了?

几人回到了客舍,宋云诗听宋云期说若卿那里有要,便出门去找若卿拿伤药。

和儿蹲在地上看着孟今今的脚踝,嘴里说着孟今今真没用,但却不懂怎么隐藏眼中的担心。

孟今今摸了摸她的头,而宋云期坐于蒲垫之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宋云诗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随即一笑而过,歉然地说雪下得太大,等积雪消融,恐怕要后天才能下山。

孟今今有些忧伤,归程要延后了。

宋云诗离开后,孟今今默默看向客舍里唯一的床,想自己这两晚要睡在椅子上了。

傍晚,道士来说,饭菜已备好,请他们移步客堂。

他们到的时候,宋姨母并不在。

宋姨父寡言,低着头坐在饭桌前,没有抬头看他们。

宋云诗站起身,笑笑着说母亲身子疲乏,让他们先吃。

孟今今瞅了眼宋云期,显然是他还没有答应宋姨母。她有点不明白,这对宋云期而言并不难,他为什么宁愿陪着宋姨母在外头受冻,也不肯点头。

道观虽简陋,做出的菜肴也不如府里的精致,但味道不错,和儿吃得津津有味,想多吃又不敢。

孟今今看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出了客堂后,带着她去庭院里踩雪玩。

到了晚上要就寝的时候,和儿被宋云诗抱去睡了,这两晚她们两睡一个屋。

宋云期靠着矮桌翻看清静经,孟今今在床上,手里也拿着本,叫文昌帝君阴骘文,只是内容晦涩难懂,能看明白是本劝人为善的经书,她眉头越拧越紧,一副势要读懂它的表情。

宋云期的眼睛不知何时就看向了她。

但孟今今没有坚持很久,颓废地把书放在了一边,人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想到屋里的另一个活人,觉得她手里这本该给他看看的。

她朝宋云期看了眼,不想直直撞上了他的视线。

孟今今一愣,清了清嗓,道:“你要睡了吗?”

宋云期垂眸,面色如常地翻过一页,“没有。”

她挺想他看久点的,这样她可以在床上多躺会儿,“那你要睡的时候同我说一声。”

孟今今拿起那书又看了起来,但这回没有坚持多久,直接看困了,枕着胳膊睡过去了。

宋云期放下经书,起身在床沿坐下,修长的手指挑开裙角,她脚踝的红肿已经消散了很多。

他拿来伤药,搓热手心,再轻柔地涂抹在她的脚踝上。

孟今今没有感到疼痛,安静地睡着。

宋云期看着她露在外的那一截白皙的小腿,指尖从她的脚踝处往上挪了几寸,柔腻的触感让他停留了许久,眸光凝着她遮在膝下的裙摆,呼吸微微一变。

天未亮,吟唱经韵之声隐隐传进了客舍之内。

昨夜睡得早,孟今今缓缓睁眼,醒来了。

桌上的烛灯未熄,宋云期单手撑着额首,闭眼靠在桌边,手里还拿着那本清静经。

孟今今看了看身上的被子,端坐在床上,看着睡中的宋云期,吐了口长气,心中感慨,宋云期要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彻底原谅他。

她下了床,趿着鞋试着站起身,脚踝还有点疼,但不影响走路。

她走到他身前蹲下,想叫他回床上睡。

晕黄烛光在他面上镀了层柔光,看他睡得很深的样子,孟今今犹豫了下,低低叫了声,“宋云期。”

他长睫微动,但没有醒来。

孟今今想伸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睁眼,握住了她的手,而不是手腕。

孟今今面色古怪,她觉得他要是握着自己的手腕,就代表他不想她碰到自己,但是这手……孟今今有些弄不清,有种微妙的感觉,很快又觉得自己大清早的还没睡醒,在乱想什么……

就在孟今今琢磨两者之间的差别,宋云期睁眼,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白细手指,等到她抽回手,他才放下手。

“我睡够了,你去床上睡会儿吧。”

宋云期没有说什么,淡淡应了声。只是起身的时候,似乎腿麻,身子晃了两下,孟今今见状,忙扶住了他,搀着他的胳膊扶他到床边。

宋云期躺下后,孟今今把窗开了道小缝,往外看去。

晓月斜挂枝头,雪不知何时停了,积了厚厚的一层,屋檐下挂着一串串晶莹的冰锥。

她呵出口热气,关上了窗。

她毫无困意,在屋里坐不住,便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填填肚子,拿点材料,再堆个小雪人给和儿送去。

和儿早上起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前放在个圆鼓鼓的小雪人。

她雀跃地欢呼一声,看到坐在廊下笑眯眯看着她的孟今今,扑了过去,抱着她跳了两下。

宋云期这时也开门出来了,和儿又跑到他身前,兴奋地指着小雪人。

孟今今不知是不是自己今天太敏感了,看着他两,感觉这一趟和亲子游似的……

二百八十一

孟今今行走不便,只能在道观周围走一走。

和儿在雪地里撒欢似的乱蹦乱跳,若卿在她身边看着她,以防她摔倒。

孟今今坐在一块石头上,捧着脸看着和儿,身边站着宋云期。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天城?”

宋云期垂眸看向她,“觉得无聊吗?”

“倒也不是。”孟今今叹了口气,宋云期也看出她在想什么,眸光一闪,淡道:“族中长辈和姨母都想我多留几日。”

他话里的意思,孟今今听出来了,看来是没那么快回去了。

孟今今抬头,不解道:“你为什么……”她没说完,觉得不适合,便又打住了,“没什么。”

但宋云期却开口解开了她的疑惑,“姨母心无城府,极易误信谗言,被人利用。她若入朝为官,走不了多远。我也曾答应过母亲会照顾好姨母,如今这样的日子更适合姨母。”

孟今今听完,看出他显然很敬重宋国公,所以连带着他对待宋家人的态度才会这么不一样。那他与宋国公是什么关系?

她望着他,感觉宋云期有着太多的秘密,好像笼着一层纱,靠近了,就让人想揭开。

一阵冷风吹过,树梢上的积雪落在飘飘落下,孟今今回神,拍了拍肩上的落雪,纳闷她怎么会那么想?

出乎意料的,宋云期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她一愣,隔着落下的薄雪,他的眉眼变得不真切,说出的话也像是她的幻听。

孟今今别过头,“没有。”她是好奇,但如果她真问了,包含的意义就不同了。

宋云期心口微沉,但这两天她的变化,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和儿玩够了,几人便回去了。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下午都没露面的宋姨母过来了。

孟今今看了宋云期一眼,不动声色地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云期侧头,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头微漾。

“没事。”他抬步要离开时,在她耳边很轻地道了声谢,如微风拂过。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她似乎还看见了他微弯的唇角。

孟今今在他走后,忍了忍,没忍住,搓了搓耳朵。

依旧是昨日的那颗黄山松下,宋姨母沉默良久,才出声:“云期,你真的不能答应吗?”

宋云期眼帘未抬,不再似孟今今看得的那般温顺,又变成了孟今今和宋姨母曾熟悉的那个骨子里透着淡漠的宋云期。

他只是道了句,“姨母。”

宋姨母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知道了。”她双手握起,闭着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重重一叹,“你还是没有变啊。”她本抱着一丝期望,此次又见宋云期一改态度,以为这事能成,看来是她多想了。

夜晚,宋云期突然发起烧来。

孟今今看着面容潮红的宋云期,想这云州是不是和他们相克啊。

若卿细心地照料着宋云期,直到大半夜,宋云期的身体才没有那么烫。

孟今今趴在矮桌上睡得不舒服,一直睡睡醒醒。

睁眼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若卿不知干什么去了。

她动了动酸疼的胳膊,走到床边探了探宋云期的额头,还有些烫,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她拿出帕子,想给他擦脸的时候顿住了,又想到自己连他的身体都擦过,脸算什么。

宋云期的薄唇泛着红,热烫的呼吸从他鼻间呼出,她拭去他额间的汗珠,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

听到他说了声渴,她起身去给他倒了水,捧着杯子,站在床前又一次顿住,总不能叫他起来自己喝吧。

想想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孟今今一手扶起他来,让他靠在她的肩上,有点别扭地抿了抿唇,侧头慢慢地喂给他喝。

喂完水,孟今今扶他躺下去,正要起身,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带迷蒙地看着她,握住了她放在他身侧的手。

她愕然,“你……”

“母亲。”

“……”

听他呢喃的这声母亲,孟今今僵住了,觉得他这下是真的烧糊涂了。

她等了等,他还是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反倒握得紧紧的,怕她跑了一样,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轻轻地挣了挣,但没有成功。

她无奈的想他等会儿可能就松开了。

若卿这时进来了,站在门口看到两人相牵的手,眸光停了下。

孟今今怕他误会自己占他主子便宜,刚想解释,他后退一步,关上了门。她慢慢放下手,这应该是没误会吧。

她看了眼宋云期还紧攥着她的手,叹了口气。

她坐在地上,趴在床上,干等了半个多时辰,实在困得不行,心想就这样睡吧,不管了。

清早,宋云期醒时,身子爽利不少,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侧头,看着趴在床沿的孟今今,和两人相握的手,眼里没有多少意外。

他蜷身,朝她挪近了点,静静凝着她的面容。

宋云期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孟今今本来以为今天宋云期要休养一番,下不了山了。

但宋云期却说不必了。

临走前,孟今今看了他好几回,终是问道:“你身体受得了?”

“你想早些回去,不是吗?”说完,他掩唇咳了两声。

若卿瞄了眼孟今今,想到早上接到的消息,他们今天要下山,全然不是因为这个。

孟今今没想到是因为她,听到他的咳嗽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喃喃道:“倒也不用这么赶,身子要紧。”

“无碍。”

宋云期上了马车。

孟今今摸摸鼻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愿路上别出岔子,不然若卿可不会放过她。

二百八十二

路上宋云期除了偶尔咳嗽两声,倒没有不适。

只不过当晚,孟今今身子发软,一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很烫。

她喝了药,晕乎乎的睡着前,在想她是被宋云期传染了,还是云州这地方太邪门了。

孟今今断断续续地烧了近两天。

傍晚醒来的时候,已经不难受了,只是头还闷闷的。

孟今今觉着自己好久没像这两天病得这么厉害了,想说话都没力气,动动手指都费劲。

身边好像躺着个人,她以为是和儿,一转头,发现是宋云期。

她没有感到意外。这两天,她每回醒来,几乎都能看到宋云期,他似乎就一直待在这屋里没有出去过,喂药这事,也都是他做的,也许是不想别人怀疑什么。

她费力地坐起身,才察觉两人的手正牵着,准确来说,是宋云期的手正搭在她的手背上。

孟今今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挪动手指,没有多想,当是意外碰到一起了。

宋云期睡得浅,在她醒来后也醒了,跟着坐起了身。

宋云期的手就贴上了她的额首。

“哪里难受吗?”

她摇摇头,这会儿异常的迟钝,眼神都软绵绵的,不设心防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对她多做些什么。

他的气息忍不住慢下,手心贴上了她的脸颊,声音异常地低柔,“想吃些什么吗?”

“不要了。”

她拿下他的手,目光聚焦在他面上,看到他面上流露出的丝丝疲倦和眼底浓浓的关切,她下意识抬手伸向他,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宋云期,似乎只要她轻轻一戳,就能戳穿他的假面目,“你……”

宋云期眸光涌动,感觉到她的指尖一碰他的眼尾,轻易的在他内心激起了骇浪,他的手动了动。

孟今今很快就垂下了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了句,“我没事,你别累到了。”她说完就无力又躺了回去,呢喃地补了句,“仔细些你自己的身体吧。”

宋云期垂首看着她,伸手去碰了碰她触碰过的位置,呆坐了很久。

一行人在云州比预期的多留了叁日。

孟今今才有了些精神,便问宋云期能不能回去。

她一听可以回去了,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在宋家人面前装作恢复好的样子,踏上了归程。

在路上,孟今今一直在睡。

傍晚他们到了驿站,孟今今什么都没吃就回客房睡了。

孟今今显然身子还没虚弱着,这归心似箭的样子,连和儿都能看出了。

一看孟今今就是惦记她那几个男人,和儿对此很不满,因为她还想在云州多待几日,这会儿恹恹的,放下碗筷,瞅了瞅宋云期,“皇叔我和孟今还可以和你再去云州吗?”

宋云期想着孟今今的身子,听到和儿的问题,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和儿高兴地欢呼了声,下了桌,“我去叫孟今起来。”

孟今今趴在床上正睡着,扰人的敲门声不断,每当她要睡着时又响起,似乎不把她叫起来就不罢休。

她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她本以为睡上一天就能好上许多,结果到现在她还是感觉累累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愿明天能好吧。

她叹了口气,趿着鞋去开门。

“谁啊?”

孟今今打开门,眼前出现了张熟悉的面孔,但却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以为是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了,眨了几下眼睛,不然二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二皇子面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上前抱住了她的腰肢,一个吻迫不及待地亲在了她的唇上。

孟今今双腿也虚,被他这一扑,往后退了两步,二皇子边亲着她边进门,顺带关上了门,将她压在门板上继续亲。

而这一幕,被和儿和陪她一块上来看孟今今的宋云期两人撞上了。

和儿没有看到她皇叔阴沉的表情,只是看到那个男人,小嘴张得大大的,她动了动牵着的手,“皇叔,他,他是那个人……”

若卿面色沉重,心有不安,“他竟然在这里。”去往云州之前,他们设计让石乙对他加重看防,饶是如此,仍是没有看住二皇子。他们在道观收到了消息,已是两天之后。他们的人追不到二皇子的行踪,他如同消失了一般。本以为二皇子跟在他们后面来了云州,但下山后,二皇子没有找上孟今今,显然也并不在云州,如若不是孟今今病了,他们早该启程了。

屋内,孟今今本就没多少力气,这下更是被吻得双腿发软,全靠二皇子箍在她腰上的手撑着。

二皇子疯狂地在她口中掠夺了一番,这么多天未见,他眼睛微微发红,一碰到她更是全无理智,见她没有拒绝,他便误以为她是也想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呼吸渐渐粗重。

孟今今被铺天盖地的热情要湮灭,只觉他特别的激动,一直蹭着她的身体,灼热的温度传来,她觉得浑身发热,不知是又烧起来了,还是被他烫的。

门恰好被敲响,孟今今一怔,就听和儿让她开门。

他红润的唇啄着她的唇,绵绵地亲着她,两人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缠着,就是不肯松开她腰上的手。

外头的和儿听到里面奇怪的声响,见孟今今迟迟没有来开门,抬头看了看自家皇叔,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宋云期轻轻点了下头,和儿转过头,一下下重重地拍着门,“开门,孟今……”

孟今今两手推开二皇子的脸,不想,他竟直接扯下了她的腰带,指尖飞快地挑开了她的衣襟,扯下她的衣领,一口咬在她圆润的肩头,又像怕把她咬疼了,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孟今今动作迟钝,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斜眸看着她,媚眼如丝,松开了她腰上的手,用口型在说,“开门呀。”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还无威慑力,二皇子还笑笑着亲了亲她的眸子,而后埋首,扯着她的衣襟,唇舌往下游弋。

眼下这副模样根本无法见人,孟今今一手捂住他的唇,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只能装作疲倦,让和儿先回去。

孟今今的气息不稳,宋云期似乎是看出门后发生了何事,半敛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门板。

和儿看了眼宋云期,害怕地咬着下唇,她很少见过这样的皇叔,有些不敢开口说话,那小手还放在门上不知如何是好。

孟今今侧着头一直在听外头的动静,听脚步声终于远去,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他咬了咬她手心,轻易地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凑到她耳边,阴恻恻地说:“和宋云期相处了这么多天,乐而忘返了?”

说完,他才发现了她的异样,紧接着眉头一皱,“你病了?”这下也明白过来,她为何会在云州多耽搁了几日。

二皇子上上下下扫视着她的身体,见她只是身子虚弱,面色稍缓,将她抱到桌边坐下。

孟今今布着水雾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闻言,他俯身又吻了吻她的唇,低声喃喃,“当然是想姐姐了。”他握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声音缠绵,“本来想和姐姐一同去的,只是我必须要去见一个人。怕碰不上姐姐,我可是从两天前等到了现在。”

孟今今拿回自己的头发,虽然并不想去关心他是去见谁了,但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二皇子勾着唇,“姐姐想知道吗?那我也要知道你和他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二百八十三

将和儿送走后,若卿关上门,“石乙那边加派人手搜寻了二皇子数日,看来也没有什么用。”人大大方方的住进了驿站,还住了两日。

“柳照那边查清了吗?”

若卿禀道:“刚得到的消息,柳照并没有暗中帮助二皇子,这事似乎与她无关。”他眼底满是忧心之色,愈发觉得事态不妙,“且不说二皇子如何大费周章离开天城,他明知若被他们发现带回天城必然会遭受责罚,在画舫受难的那几家定也会抓住此机会,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得他非得亲自去一趟?”这几天他们只查到二皇子去了南边,其他的一无所知。

宋云期坐在桌边,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若卿见状,踌躇片刻开口道:“主子,可要将那人交给石乙?再等下去,怕是要晚了。”先前宋云期只叫他看好那人,似乎另有所用,可眼下的情形于他们不利。主子那晚不惜以身涉险,倘若再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宋云期的面色微微变了,似乎心有不定。这礼她还要吗?

若卿心里虽着急,但见宋云期不答,明白自家主子心里有主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腹诽,要不是二皇子这人杀不得,也伤不得,哪有这么多事情。

另一边,孟今今听完二皇子说的话,想也不想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我很累,没事你就赶快走吧。”

她站起身,二皇子紧跟在她身后,她回过身要制止他,他却直接低下身把她又抱到了床上,随后人也躺在了她身边。

孟今今看着二皇子,他眼尾像把小勾子,两人过分亲昵的姿态,她发觉自己似乎都习惯了,知道他不会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也阻止不了,想着随便他了,翻过了身。

二皇子眼睛眯了眯,贴上她的背脊,口吻却像是受了万般委屈,喃喃着,“我在这里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却又不理我。”说罢,他哀愁地低叹,边用唇去蹭她的脖颈和耳廓,带着点乞怜又像讨好,“姐姐……”

他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腰,在她腰臀处,轻轻抚摸。

孟今今受不住,把被子一拉,只留双眼睛在外头,学着宋云期平日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我身子难受,我要睡了,二皇子还是快快离开了,要是把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

二皇子低低的笑声在她耳后响起,自言自语地道:“姐姐睡着也好。”话里饱含的暧昧,是那么明显。

她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扭过身看着他,叹气,“我病了。”

“我知道。”二皇子拿起她的手放在脸旁,长睫半垂,水润的眸子直直望着她,“我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你躺着不动,我说给你听。”

她看着他,有些动摇,略一挣扎,还是翻身躺平了,“你说。”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孟今今看他不吭声,“你怎么又不说了?”

他慵懒道:“姐姐不问我,我怎知要说什么?”

孟今今心累,脑子嗡嗡的,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

“好,我问。”她故意道:“……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二皇子噗嗤笑出声,带有惩罚之意地捏着她饱满的耳垂,“你是要和我玩吗?”

孟今今眼眸微微弯了弯,她捂着耳朵躲开,二皇子看着她水盈盈的眼眸,情难自已地低头去亲了亲她的眼尾。

她想着既然他自己想她问,那她也不客气了,“你去见了谁?”

他的指尖缠着她的发尾,笑眤着她,似乎看穿了什么,令孟今今下意识移开了眼睛,“……我好奇。”

他无辜地眨眼,到底还是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眼中绽着碎光,“为何要解释?我可没说什么。”

“……不说我睡了。”

“见了一个重要的人。”

她无语凝噎,这说了和没说有何差别,他是要比谁的废话说得多吗?

二皇子看她没有表情的面容,低笑了声,“真没耐心。”

孟今今这才发现二皇子的神色有些异样,凝着他都忘了说话。

他埋首在她肩窝,低低道:“前不久,我才知道母皇给我留了一份礼。想来,她对那个男人还有怨恨吧。”

二皇子每每提起澄帝,双眸总是如死水一般平静。

孟今今不知道这礼和他生父有什么关系,默了瞬,小声道:“也许是对你感到愧疚。”

“愧疚?”二皇子心底已没有任何波澜,不置可否,“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总之这份礼,我很满意。”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孟今今莫名觉得有些冷,觉得他接下去肯定没干好事。

她耐不住好奇,“是什么?”

二皇子不答,只是撑起身子,看着她,“姐姐越来越关心我了。”他眼底汹涌,或者该说自他今晚见到她后,他便没有平静过。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露幽光,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孟今今登时都没去在意他说什么,恰巧敲门声响,宋云期在门外问道:“还在睡吗?”

她下意识回了声,“没有!”

孟今今还不知道宋云期已经看到了二皇子,她慢腾腾地坐起身时,突然转头看了看二皇子,有些后悔,早知就不吭声了。虽然宋云期是知道二皇子的事情,但这事……

二皇子见孟今今面色古怪,起身圈着她的腰肢,一语道出她的心思,“是我见不得人吗?”二皇子倒无不悦之色,反之他喜欢这新鲜的感觉,尤其是她眼下这副小表情。

唯一不足的是,孟今今与他还是清清白白的。

无一日不在想将这奸情坐实的二皇子叹了口气,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应景的说:“姐姐要把我藏起来吗?不然,我就得被人发现了。”

孟今今搅着手指,无端多了几分要被人发现的焦灼感,二皇子见状,差些没忍住又要笑出来。

她随即回神,颤了颤身子,板着脸纠正:“我们可什么都没有!”

二皇子妩媚挑眼,“可我的身子被姐姐亲过的……连那儿……”

敲门声制止了二皇子越加淫荡的言语,孟今今想去开门,结果被他圈着,“别去开门。”

“你放开。”

“不要。”

孟今今艰难挪到床尾,他就被拖到了床尾。

孟今今额首都是虚汗,又烦躁又苦恼地看着他,想了想,双手捧上他的脸,在二皇子惊喜地眨眼时,她立刻从他放松的力道中挣开,下了床。

二皇子怨气冲天地看着她,孟今今已经走到门边,但只开了道门缝。

宋云期端着托盘,上头放着白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

她愣了下,“怎么是你送来?”

宋云期神色如常,淡道:“和儿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

她没多想,道了声谢,就要去接过来,他却躲过了她的手。

“我知道他在里面。”

孟今今直接僵在了那儿,他垂眸看着她说:“驿站人杂眼多,你还要我站在这里吗?”

她只得让他进来。

而在床上的二皇子听到两人的对话并未感到意外,他朝外侧躺着,抬手故意在锁骨下方留下了几道显眼暧昧的红痕。

宋云期一进门便看到二皇子以一副主人姿态躺在床上,勾着红唇望着他,只是眼底却是一片阴寒。

“宋公子。”

宋云期的目光被他胸前的抓痕上滞了滞,接着冷淡地扫过他的面容。

波涛暗涌。孟今今站在桌边也感觉到了,后知后觉记起这两人的关系,额间顿时冒出了冷汗,盼着他们两个有人主动先走一个。

二皇子拉了拉衣领,下床走到桌边坐下,身子一斜,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清淡的菜肴,头也不抬地懒懒问道:“宋公子还不走吗?”

宋云期淡道:“不知二皇子也在此处,不然我会多送一份过来,毕竟是客。”

孟今今刚好就站在两人中间,她往后挪了一小步。要不还是她先走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还是生病的时候遇上这种事。虽然这两人跟自己没半点关系,但他们剑拔弩张的氛围,令她不禁想到了辛出和度堇、栾子觉和他们两人撞上的时候,同样的让她只想当场消失。

“和儿可能想我了,你们慢聊……”

二皇子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宋云期也看向了她。

宋云期看了眼两人相牵的手,眼中的黑沉一闪而过,很快就转开了,“听闻石大人正在找你,二皇子此时也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这话一出,孟今今瞠目结舌地看着二皇子,他是偷跑出来的?那石大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二皇子面色一变,阴冷道:“宋公子倒真是关心本宫,对于本宫的事情了如指掌。”

孟今今听得有些迷糊,觉得二皇子这话里像在说宋云期也掺和了这事,虽说宋云期要真这么做也情有可原,但让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便是二皇子把自己说得像个受害者,依他的性子,做了就是做了,没必要不承认。

宋云期不紧不慢地又抛出一句,只不过是对孟今今说的,“云州来了人,说是我们走后,有人来找你。怕是要紧的事情,故而特意派了人追上来。”

孟今今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微睁着眼睛,“真的?”

“你若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亲自去问。”

宋云期和二皇子显然已经不想和对方多说一个字。

宋云期深深看了眼二皇子,余光扫过那道指痕,侧首对她道:“你身子还未好,如有不适,要告诉我。”

孟今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中正在想送信的都赶到了,如果真是他们去找她了,这会儿可能也要到了。

宋云期出去后,她关上门,看着二皇子,“……你今晚要住我屋里吗?”

二皇子今夜并无留下的打算,只是看到孟今今要赶她走,脸色难看至极,要将她一并掳走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孟今今被他看的心里一跳,怕他又疯起来,绞尽脑汁去安抚,“这个,你要想住下,我可以把屋子留给你,可天城那边……”说到这里,孟今今语调微变,“你偷跑出来,想过后果吗?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到这里,二皇子的面色稍缓,他正要开口时,屋门又一次敲响了。

只不过这回不再是宋云期。

“今今?你在里面吗?”

度堇柔和的声音飘进了屋内,孟今今脑中空白了一瞬,倏地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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