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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开始介绍起来,他也不拽文嚼墨,只用大白话和数据介绍着自己的东西,但说到兴起处,恨不得立刻就飞到他心爱的肥堆面前,那可是他不嫌臭从小叶村拉回来的!
是的,虽然给村里发酵的大堆肥料拿不回来了,但他自家小茅草屋后面发酵的肥料,还是归属他自己的,自然是有权处理。李涛在搬家的时候,可是把它们都搬走了,臭烘烘的一路,既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也带回了这些他心心念念的发酵肥。
麦冬安静听了一路并未出声,直面发酵后的肥料也面不改色,一路上有来有回地问了李涛不少问题,直把李涛问得打心底里高兴。
看来这人确实是认真的,这上头的官爷们,对民生问题够关心呢,他没选错。
“辛苦老丈,您说的那些,后面我们都会派人去一一证实的,听小公子说您想把这肥田技巧上交去?可有什么所求?”麦冬跟着李涛将这个小小农家转完一圈,又认真翻看了老人手写的几本农书,神色柔和不少,“只要是您想要的,想来都能满足。”
“当不得什么小公子,您喊他声李家小子都是抬举他了。”李涛听他称呼连着摆手,随后才回答下一个问题,“……这,现在还真没觉得缺什么?”
李涛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儿孙在身边,有房有牛有田有存款,甚至连闹心邻居都没了。
多好的日子啊。
看人苦恼的真实,麦冬笑了笑也不勉强,这才招手让人拿出了两套崭新的衣服,“可能要麻烦老丈和您孙儿收拾下自己,咱们陛下要见见你呢。”
李涛僵硬了起来,嘴也张不开了,“陛……陛下?”
是他想得那个陛下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狠狠压了下去,天底下除了皇帝还有哪个能称陛下?
他忽然福至心灵,明白刚才自家孙子为何是那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了。
这搁谁谁不迷糊啊!
不过家里怎么着也得有个顶事的,孙子已经这样了,他哪能也倒下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脸色立马清明起来,双手接过衣服,又向着麦冬草草行了个礼,“麻烦大人稍等片刻,马上就收拾好了。”
话音刚落下,他就拽着自家孙子去了里间收拾去了。
农村房子没什么隔音效果,何况李老爷子已经激动到意识不到自己说话有多大声了,麦冬站得挺远,仍旧能隐约听到不少,“你这不争气的……这家果然没了我不行……好好收拾……这可是要去见圣人啊!”
他失笑一声刚准备再走远些,老爷子洪亮的嗓门先一步传来,“回头我定要去看看,咱老李家的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吧,我一介白身居然能有机会面见天颜,不不,这定然是祖坟着了!”
麦冬:“……”
祖孙两人收拾自己之际,麦冬迅速安排好车马,又安排人取些样本先走,那小叶村也要人去;等桩桩件件有条不紊的安排结束,正好李家祖孙出来了。
麦冬笑了笑:“老丈,还请上车。”
乾清宫。
在接到麦冬的回复时,安临琛叫来了小太子,还有许多户部的重臣。
这农田大改革,怎么看都是户部的活儿。
殿外传来通报声,安临琛点头将人放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麦冬,悄咪咪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这些年,麦冬逐步沉稳,看着清俊不少,办事的能力只增不减。
这不,上午才见到个说不清缘由的王书,下午就把本尊弄到殿前来了。
如此高效的办事能力,不愧是能给皇帝当秘书的。
麦冬提前说了的‘陛下有请’,让李涛没有像王书那般丢脸,前言不搭后语的。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平身。”安临琛笑着给他指了座,他眼神晶亮,难得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听说老丈手中有非常厉害的种田之术,肥田之法?”
“这是神农投身人间渡百姓来了。”
这样的高度肯定之词来自皇帝,直把李涛激动满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把心掏出来做证明。
不过余光里同样红耳赤的孙子,再次给了他警醒。
这老李家,就他一个靠得住,可不能在圣人面前出糗!
“草民李涛,祖籍江宁,种田三十载有余,如今草民能够很好的实行连作多熟的耕作,不仅旱地能在两熟以上,水田亦能多连作。其中水田的连作,除种双季或多季稻外,稻与麦或杂粮也能轮作,同时保持地力不减。”
能连续轮作,且地力不减,是他产出惊人的重要原因。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人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能留在户部的大臣多少都是懂点农桑的,这单一个轮作却不减产,已经够惊人。
李涛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在座众人惊讶。
“能做到这些,主要是因为老身对各种肥料进行了一定的尝试,包括生产、成分、肥效,还有相关的农具,根据这些年的试验结果来看,最高增产可达翻三番后还多出三层,当然,这是在南方且已经改良过的土地上得来的。老生能够在保持‘地力常新’的情况下,改良土壤,合理施肥,培肥地力。”
他很细心,更有毅力,有些时候为了选出更好的肥田方式,一块田能被他划分出大大小小各种格子,成宿成宿的守在田里观察变化。
李骥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连忐忑都少了,他声音沉稳,但细听不难听出其中深埋的骄傲,“光各种肥料细分,老身记载的已有一百余种,更是在前人的积肥方子上做出了窖粪法,其施用的效果……”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李涛的声音,以及边上起居舍人手中飞快的落笔声。
种田把式上,李涛不敢说自己做到了极致,但在施肥技术方面,他自认不输掉任何人。
此外,这是个机会,是天下百姓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只要皇帝没打断他,他就一直说,能说多少是多少。
在官家找上门之前,他只以为自己会见到个小官,然后自己的东西会被一层层的转交,成为别人的功劳;但只要真能让天下人得利,是谁的功劳、是谁发明的又有什么关系。
谁曾想、谁曾想……竟是自己得以面见天颜,并有机会当着圣人的面说这些东西!
他只孤身一人,又能教几人呢?
殿内随便拉一个都比他厉害太多,若是这些大人们能稍听进一耳朵,稍提起些兴趣,都是底下民众的福祉。
老人家的心声明明白白的飘在头顶上,看得安临琛一阵沉默。
这就是最普通的百姓啊。
心愿既渺小,又弘大万分。
“老丈不必自谦,您所做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以后的千千万万年,都会有人记得您的名字。”
从宫内出来之时,已是满天繁星,李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宫的了。
却在这颠沛流离半生后,第